他额头贴地,万分恭敬,眼角的余光却在偷瞥可汗动向,可汗慢慢地从他面前经过,脖上挂的黄金宝石链随着的步子珊珊作响。
可汗端坐到王位上,眼睛扫着底下的一儿一臣,“你们二人有什么事吗?”
慕容舜正想说话,天祝王忙抢先一步,道:“回可汗,尊王的圣驾已经备好,即可出发前去迎娶大唐公主。”
可汗满意颔首,刀刻般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而后他看向慕容舜,露出不满之色,严声问道:“你呢?该不会是来说和亲之事吧?”
慕容舜心里咯噔,细细琢磨父汗的口吻,感觉有些不妙,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想了会儿说:“儿臣是为尊王而来,儿臣认为迎亲之大事,不可失脸面,喜礼太薄会显得寒酸,虽说已备了不少好礼,但儿臣为聊表心意,再送上一对金瓶、百张羔羊皮,以及收藏多年的百坛龙膏酒。”
可汗一听怒颜稍有缓和,他轻叹口气,道:“算你还有这份心,尊王迎亲是桩大事,是该大操办,以显我族之威。”
天祝王闻言觉得不对劲了,依他所知可汗向来看不上慕容舜,也很少给他好脸色,但慕容舜刚才这番言语显然说中了天祝王的心意呀,这可不妙!若是顺着慕容舜话说,岂不是太给他脸面了?
天祝王老奸巨滑,不一会儿就有了对策,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来王子殿下真是有心了,毕竟娶得是唐朝公主,自然大不一样。”
说罢,他看向可汗,一双三角眼透着股奸邪和几分不可言说的微妙。
可汗自然能听出这弦外之音,不由问天祝王:“天祝王所言是何意?不妨直说。”
天祝王恭敬施礼,道:“可汗,微臣说话向来直白,若有得罪,还望可汗、王子殿下莫怪,顺王子之生母是光化公主,自入吐谷浑后每年朝贡不但没少,反而比前更多,表面上是和平,但底下是在食我吐谷浑之血骨呀!”天祝王偷睨可汗之神色,见他有怒意,忙放缓语气,“哎呀……这可能是微臣说得严重,但事实确是如此,此次可汗为尊王求亲,皇帝答应得如此轻易,还让尊王去凉州接亲,这鄯州可比凉州近得多了。”
可汗越听越是紧张,不由身子前倾,天祝王见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不免加油添醋道:“舜王子之母乃宗室公主,为见自己的同族,高兴也是自然的,只是微臣觉得不能给太多脸面,免得诸国以为吐谷浑无胆,所以对汉宗室公主格外上心。”
这一招绵里藏针使得漂亮,变相在说慕容舜胳膊往外拐,与汉人更亲密,慕容舜想不到他如此大胆毒辣,连忙解释道:“父汗,儿臣只是为尊王高兴而已,并无他意。”
可汗脸色一沉,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天祝王的意思是其中有诈?”
天祝王也没想得这么深,他只不过是要教训慕容舜而已,他正想回复可汗,可汗却怒拍扶手,蓦然站起。
慕容舜和天祝王见可汗大怒,急忙伏地叩首。
“可汗息怒!”
此时可汗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更何况天祝王所言正好点燃了他心中的疑虑,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么多年来,吐谷浑频繁侵扰大唐疆土,还与吐蕃勾连,而大唐天子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求亲,莫非想来个瓮中捉鳖?!
“哼!我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好心,定是要设计害我尊王!快,立马下令召回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