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眼尖一下子就看出其中端倪,他不由问初七:“你与那将军是否认识?”
初七直言道:“当初我途径一小村子,村里都是孤寡老人,经打听这村里的壮丁都去打仗了,常受马匪觊觎,而后我就让白狼帮忙清光附近的马匪,冼将军就是那村里的,我回去时与他喝过顿大酒,大概他是为了报答我,故意放了我一码。”
梁公闻言恍然大悟,他也是当过兵,上过沙场的人,最懂游子在外时的思乡之情,倘若有人在千里之外保护了他的家人,他也定会将这份恩情铭记在心,誓死回报。
想着,梁公不由露出赞赏的神色,笑着点头道:“三郎果真是没看错人呀,像你这般女子,老夫也中意。”说着,梁公指着前边的邸舍,“今日我们就在此落脚。你怀有身孕,不能太过劳累,还是早点歇息为妙。”
初七微微一笑,“多谢爷爷。”
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喊得梁公心花怒放,若是他的孙女儿还活着,差不多跟初七一样的年纪,说不定他还能当上曾爷爷。
家人已逝,除了念想之外,什么都不留了。
“对了,爷爷,等会儿你陪我去趟市集如何?我想买几双舒服的鞋,脚胀得不行,鞋穿不下了。”
梁公点头,“行呀,待我把这小驴子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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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今晚你就睡在我家吧,不大,但要比邸舍安全。”
阿栋边说边指了指东边,那里是片民宅,住着不少胡商和定居在此的阿柴、回鹘,恰好与热闹的市集、邸舍在相反的方向。
谢惟点点头,跟着阿栋到了落脚之处,屋宅不大,就是一个院子外加几间厢房,院中养了鸡鸭鹅,蛋散了一地。
谢惟进门时没注意,不小心踩碎了一枚鸡蛋,阿栋见之心疼地皱起眉,连忙拿来一只碗,把蛋液从地上捞起来摆进碗里。
院子里的气味不太好闻,谢惟以帕子捂着口鼻走入房里,刚掀门帘,房中又窜出一只小花狗,不分青红皂白朝他一通狂吼。
“去去!”阿栋轻斥,小花狗立即就不叫了,然后窜到院子里欺负起鸡鸭鹅来。
谢惟环顾屋中摆设,一张破榻,一张茶案,除了“穷酸”二字,实在想不出别的词。
他略微不解地问:“你手中钱财不少,为何居于此处,还养了这么多鸡鸭鹅。”
阿栋整理着榻上被褥,轻声道:“这是我妹妹居住的地方,她前年过世了,留了这一院子鸡鸭鹅,我舍不得扔。”
“她的病还是没治好吗?”
“不治之症,已入骨髓,她临走之前还让我谢谢你,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兄妹。三郎,你的病怎么样了?”
谢惟莞尔道:“好些了,虽然会反复,但没之前那般疼得要人命,这也多亏初七,帮我找了个好医士。晚些时候,陪我去趟市集如何?我想替阿财买新的垫子。”
说着,他往院中瞥去,阿财瞪着小花狗,小花狗瞪着阿财,四只眼睛都是泪汪汪,大有相见恨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