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我堂堂王子要听命于一个商人?笑话!再说,他口口声声说辅佐我当上可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个王子,反而是慕容圣得父汗欢心,我总要备条后路吧?说实话,我也没做什么事,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话慕容圣就沉不住气,非要抢着去拔除谢三郎立功,这也是他自找的。”
慕容舜哼笑,拈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美滋滋地吮吸着甜腻的汁液,“等会儿你跟我去殿中守灵,记得要哭得伤心,明白吗?”
弄臣一笑,“当然明白。”
夜格外漫长,每个时辰似乎都延伸了些许,始终盼不到天明。
初七守在病榻前,紧紧握着谢惟的手,大夫来过了,慧静也来过了,能用的药全都用了上去,他就是不睁眼。
初七身上还是那件衣裳,血已干涸,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秦公劝她换身干净的,她不愿意,就怕自己走了之后谢惟醒了或又生出别的事端。
秦公安慰道:“没事,三郎经历得多,多大的难他都没事,这点小伤怎能要他的命呢?”
“小伤?”初七吸吸鼻子,泪珠儿又落了下来,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不听话,犹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落。
她帮他擦过血,背上的刀伤还是她亲手缝上的,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看着血往外冒,她不明白,人竟然会流这么多血。
秦公叹气,又道:“若不换衣裳就吃些东西吧,连着几日滴水未进,三郎醒来之后定会责怪老奴不周到。”
“那我等他醒来后亲自骂我。”初七倔强至极,秦公劝不动,只好先行离开,去处理棘手公务。
如今谢府上下是焦头烂额,虽说控制住了火势,但也损失了不少货物,更要命的是外边商户听到谢氏商行失火遇袭,纷纷前来退单,说是以前图谢三郎在河西走廊上无人敢惹的威名,而如今谢惟自身难保,他们又怎敢把货物再给谢氏商行驮运呢?
此一时,彼一时,做买卖的人终究还是利为先。
初七故作轻松地说:“你再不醒的话,你的商行就没了,从今往后你就成了穷光蛋,只能住在巷子里,巷子冬凉夏暖,气味又重,到那时我才不顾你呢。”
谢惟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一张脸白得吓死人,初七又探了下他的脉,还在跳动,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告诉你,今天不赔钱,我就不走了!”
外头又有人闹事了,这几日有不少人趁乱在府前吵架,硬说谢三郎毁了他们的货,非要赔十倍的货钱。
吵吵闹闹半天,初七受不了了,她撕开一方帕子揉成小布球堵住谢惟的耳朵,而后起身走出门外。
艳阳正高照,初七一下子适应不了刺目的阳光,不由后退几步躲到湘帘后,而这一晃正好被有心人瞅见,那人大声叫嚣道:
“屋里不是有人嘛?干嘛骗我,是不是想赖钱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