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吉尔伯特不得不高声叫了起来。
博雷纳愕然望着那个他其实一直不怎么瞧得起的“弟弟”,听着他用颤抖的声音再次坚定地重复:“我没有看见他对父亲动手,我只看见父亲躺在他怀里,而他……他看起来惊恐又茫然,就像……就像我一样……”
“肃静!!”吉尔伯特无奈地大叫着,好不容易才压下大厅中的喧闹。
“我可怜的、好心的孩子。”凯兹亚紧抓着扶手,冷冷地开口,“即便此时也想要维护他的哥哥,但目睹一切的并不只是他,贝林?格瑞安——”
她看向那沉默的侍卫长:“你无需像塞尔西奥那样为他的亲人隐瞒什么,告诉我们真相。”
贝林盯着赛尔西奥的头顶发呆。
“贝林!”凯兹亚不耐烦地催促,神情焦躁而愤怒。
“我所见的与王子殿下相同。”贝林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攻击博雷纳——如果你认为他并非凶手。”吉尔伯特问道。
“我看见国王陛下倒在地上,而房间里除了博雷纳再无他人……我承认我太过冲动,但我并不能确定博雷纳就是凶手。”贝林的语气越来越平静。
“还需要什么证明!”凯兹亚怒吼着站了起来,“国王死了,而当时唯一在他身边就是这个杂种!!”
“杂种”几乎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样,开口问道:“我能不能问王子殿下和他的侍卫长……是谁开的门?”
“……我们没有。”赛尔西奥抬头看了看贝林,“我准备敲门的时候……它自己开了。”
“那是他的法术!”凯兹亚怒不可遏地指向博雷纳,“他用法术杀了乔金,然后……”
她猛地地停了下来。
——愚蠢的女人。
“请问如果我真有什么厉害的法术……为什么非得选择只有我跟父亲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杀他,还特地打开门让赛尔西奥王子和贝林看见这一切?”博雷纳平静地问道。
“也许就为了此时此刻,以此证明你的无辜。”
人群之中,一个男人不疾不徐地开口。
所有人都望向那个角落,博雷纳却不用——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所以这就是伊森?克罗夫勒瞒着他的事。
“没错,就是这样!”凯兹亚似乎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她的王座。
“也许。”伊森冷淡的声音在另一个角落响起,“只是也许。我怀疑人们是否能把‘也许’作为一个被指控弑君——以及弑亲的男人的罪名,尤其在这个男人最近还险些死于非命的情况之下。”
在再次响起的喧闹声中,吉尔伯特为难地摸着他光溜溜的下巴。
博雷纳解脱般吐出一口气,就是现在——
他摊开双手高声道:“我父亲的确常说‘人类能解决的问题还是别去打扰诸神’,但现在或许是求助于诸神的智慧和公正的时候——我请求神前比武。”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是否知道神前比武至死方休?”吉尔伯特问道,“而且作为一个被指控者……一个健康的被指控者,你只能为自己出战?”
“当然。”博雷纳回答。
吉尔伯特回头看了凯兹亚一眼。
“……同意。”王后陛下的目光带着炽热的怨恨,“贝林?格瑞安!相信你会愿意为你的国王出战。”
赛尔西奥脸色苍白,祈求般望向他的侍卫长。年轻的骑士没怎么犹豫便开口:
“我愿意。”
“那么你愿意接受哪位神祗的审判?”吉尔伯特有些疲惫地问博雷纳,“你有权选择自己信奉的神祗。”
“水神尼娥。”博雷纳脱口道。
“……你只是想拖延时间!”凯兹亚再次怒吼,“卢埃林根本没有水神的牧师!”
“那我真该祈求千眼之神。”博雷纳不无讽刺地说,“据说只有在南方的小岛上才能找到他的牧师,等他来到这里时我大概已经平安地老死。”
“事实上,正有一位水神的牧师在卢埃林……埃德?辛格尔,他的母亲来自古老而高贵的克利瑟斯家族——他几天前才在特林妮广场上治愈了一个受伤待死的可怜人。我想你也认识他。”
人群中那个男人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同样的讽刺。
博雷纳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早该问问埃德信奉的是哪位神祗的。
也许真有神祗正俯视着这场闹剧,看所有人如何挣扎求生,而明知结局早已注定。
“你是否……”吉尔伯特几乎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诸神在上。”博雷纳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命运,“我将把生命与荣誉交于尼娥女神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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