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即使刚刚被取笑过,菲利依旧能泰然自若地重复他的谎言:“我们只是友好地……”
“你们应该杀了她。”老人无礼地打断了他的话,混浊的双眼里有刻骨的恨意:“阿比盖尔?诺曼……她是个该下地狱的怪物!”
菲利微微一愣:“阿比盖尔……那是白鸦夫人的名字?”
“不然你以为会真有人叫‘白鸦’这种名字吗?”老人冷笑着,“她或许以为已经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她的模样……可我记得。我甚至记得她家的房子,就在那颗半死的山杨树旁边……”
“村子里没有山杨树啊。”她的曾孙女儿姬玛忍不住插口,“您一定是……”
“不是这里。”老人不耐烦地打断她,“不是这个村子,赫瑟尔……在她那被诅咒的城堡更向北,我出生的地方……”
姬玛打了个哆嗦:“您是说,林子里那个闹鬼的村子?”
“闹鬼?”老人桀桀地笑着,“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吗?她有没有告诉过你那地方为什么闹鬼?哦,她当然不会,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喜欢给你讲那些瞎编的故事!”
“是奶奶……”姬玛垂下头:“我母亲早就死了,曾祖母……”
老人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抱歉。”姬玛尴尬地对菲利挤出一点笑容,“我曾祖母的记性不是太好,也许我该带她回家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老人厉声叫道,“我很快就能休息了……永远的休息,但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我不需要休息!”
老人细瘦如爪的左手忽地抓住了菲利的前襟,身经百战的圣骑士也本能地往后缩,却还是没能躲过。
“你需要知道!”老人咬牙切齿地嘶吼着,“你的神也需要知道!”
老人的口水几乎喷到了菲利的脸上,圣骑只能士僵硬地保持着半向后仰的姿势,听着她凄厉如夜枭的声音,“总得有人记得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她该下地狱!她该下地狱无数次!”
一只冰冷的手轻易将她的左手从菲利身上扯了下来,菲利?泽里从未像此刻这样欢迎伊斯又冷又硬,毫无温度的声音:“谁都只能下一次地狱。你要是只会这种无聊的诅咒,就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身为冰龙的好处之一,大概就是可以扔开所有普通人类不得不遵守的礼节或规矩。伊斯早已把斯科特曾经教过他的尊老爱幼之类扔在了脑后……对他讨厌的人,不管什么种族什么地位什么年龄,他都半点也不必假以辞色。
大概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老人终于闭上了嘴,带着惧意颤颤地向后退去。
菲利站直身体,松了口气,即使也不想面对这比亡灵还可怕的老妇人,却不得不继续做他谦恭和蔼的圣骑士——再说,他也的确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女法师的消息。
“我很愿意听您继续说下去。”他借着微微躬身行礼的机会偷偷向后退出安全的距离,“不过,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已经有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而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
推开昆特家残破的木门,扑鼻而来的腐臭几乎又将菲利逐出门外。他屏住呼吸,眨了眨眼,还是强忍着走了进去。
“抱歉,大人。”姬玛慌乱地扶着曾祖母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似乎能坐的椅子上,一边跑来跑去地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一边回头问着:“奶奶在哪儿?曾祖母……你知道奶奶去了哪儿吗?”
勉强算作客厅的房间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收拾过,到处都满是灰尘,一片零乱,吃剩的食物腐烂在似乎从未清洗的碗碟里,几只老鼠毫无畏惧地在墙角钻来钻去,直到伊斯皱着眉头走进来才惊慌地四散奔逃。
好奇心战胜了恶臭——泰丝拖着娜里亚,而娜里亚拖着伊斯鱼贯而入,没过多久,连罗莎也悄悄地走了进来,安静在站在窗边。
“我不知道。她走了,或者死了,随她吧。”老人漫不经心地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