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弗利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里,在船身的摇晃中昏昏欲睡——因为九趾留下的命令,他甚至不能上岸去找点儿乐子,只能待在船舱里发霉。
他的不满并不止这个。匆匆离开怒风之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他快四十了,在海上纵横多年,他习惯了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日子,他能够忍受失败时的逃离,却不能接受还没有看见敌人的影子就因为可能的危险而扔下自己的地盘灰溜溜地逃走。
可他不敢在九趾面前说这个。几年前,当九趾沃克还是个刚爬上海盗船的孩子的时候,虽然桀骜不驯,却也挺愿意听他几句……小孩子成长得真快,仿佛只是一眨眼,那个成为黑帆首领的年轻人已经有了谁也不敢违逆的气势。
许多人觉得九趾只是运气太好,但莱弗利知道,找到那座岛或许的确靠了点儿运气,能够带回龙骨,趁机除掉血舌,打造龙骨号,收拢或歼灭其他海盗,控制整个黑帆……凭的可不是运气。
他能看得出九趾的野心并不止在海上,那有时甚至会让他觉得有些可怕……他全然看不出那个年轻人到底想要什么。
“莱弗利!”
浑身湿透的利兹匆匆推开了船舱的门,“岸上来的消息……有个法师来了岛上。”
“一个?”莱弗利不以为然地嗤笑,“一个法师就把你吓成这样?也许他只是需要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找个温暖的怀抱呢。”
“那是尼克?斯托贝尔。”利兹阴沉地抹掉脸上不断滴落的水,“就是害我们不得不离开怒风之门的那个家伙。”
莱弗利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讨厌法师。曾经纠结在他左臂上的伤疤就是法师烧出来的,一年前他才溜进尼奥城找个牧师消除了那缠绕他多年的伤痛……因为九趾不知为什么搭上了大法师塔,他没法儿给自己复仇,甚至还得东奔西跑地给那些贪得无厌的法师办事儿。
但尼克?斯托贝尔跟九趾搭上的那些法师并不是一伙儿,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那是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家伙……简直是讨厌之中的讨厌。
“……找人好好盯着他。”他说。
“就这样?”利兹瞪大了眼睛,“我们完全可以让他死得连一点痕迹都不剩!”
“你知道九趾的命令。”莱弗利干巴巴地说,“再说他也不一定就是冲我们来的。”
“他就是冲我们来的。”利兹一口咬定,“他在打听这几天岛上来了什么人呢!”
“这岛上每天来的人可多了。”莱弗利仍有些犹豫。
“他就一个人!”利兹不甘心地叫起来,“他都送上门儿啦!难道我们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因为‘一个’法师的出现再夹着尾巴逃走吗?我都没脸再把黑帆扯起来啦!”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莱弗利。
九趾告诉过他这几天别惹什么乱子,可既然那位正义凛然的法师都已经找上了门,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好吧,去找断锯。”他活动着手指,一根根掰得啪啪响,瞳孔不自觉地因为兴奋收缩,“让他把他的人都抽起来……他们知道该怎么对付法师。”
这是为了黑帆的名声——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们可是夏之海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只要他们把事情做得足够干净利落,九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