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话声方落,大长老立刻就反应过来,瞪视黎浅浅的目光灼热的几乎能把她看出两个洞来。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全都瞪着黎浅浅不放,黎浅浅毫不畏怯,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回去。
蓝棠就站在她旁边,自然是感受到那些人的恶意满满,微微轻颤着往前一步,想要帮黎浅浅挡住那些人的目光。
“没事。”黎浅浅拉住她,轻声安抚,语毕复仰起小脸蛋与韩家人对视。
黎浅浅颜好,小孩子眼睛清明,别说,看得有私心的韩家人心里拔凉拔凉的,大长老心道,好你个黎漱,敢情你早早就想好辙,等着要坑老子了?不知打那儿寻来的野丫头,想冒黎家的种?你还不如直接说是你的私生女,更能取信于人。
大长老夫人虽然也想韩玉唐将来当教主,可想想那又不是自个儿的血脉,韩见一家子都和她们母子不亲,要真让韩玉唐当上教主,她们母子可还有地方站?
韩素自听闻黎漱说的问题后,就一直不在状况内,被母亲拖来拖去神魂却不属,至于韩修兄弟几个及其儿孙们,气恼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韩青瞪着黎浅浅,韩青的妻子除对黎浅浅怒目相向,便是不时看向儿子。
韩玉唐的反应倒是颇让黎浅浅好奇的。
按说之前被强压着拜师时,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带点不屑鄙夷,又挟杂着得意和自豪的。
可是现在,被表舅拒绝了,他先是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之后就是恼羞成怒了吧?他们一家子人全是看着自己,不是怒目而视,就是羡慕嫉妒,还带点探究的意味,只有他,是红着眼一直瞪着教主,眼都不带眨一下。
黎浅浅其实能想象他的心情。
一开始大长老逼着他拜师,叛逆期的少年是有些不情愿的,但心里又有点得意,就只有他才够格当教主的徒弟,他不曾想过黎漱会拒绝收他为徒。
因为一直以来,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很聪明,你好优秀,教主能收你为徒是他的荣幸,久而久之,他也觉得教主能得他为徒,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结果是,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收他为徒。
这让一直骄傲的他怎么受得了!
教主冷冷的看他一眼,韩玉唐忽地全身微微轻颤起来,有些惊惧的看向教主,这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光是看他一眼,就让他觉得害怕,不是说,教主是个没用的,要不是运气好会投胎,方才能成为教主,当上教主也不管事儿,全仗他曾祖父帮扛着。
可是教主仅用一眼,就让他对以往所认知的一切,开始产生怀疑。
大长老还想为曾孙争取一下,教主却没心情听他啰唆。
“行啦!你们都回吧!”教主淡淡的看韩素一眼后,便端茶送客。
“教主!”大长老有些气急,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安排曾孙的前程,临了却功亏一篑,叫他怎么甘心。
教主放下茶盏走到大长老身边,“我劝你见好就收的好。”大长老忽感不妙,就听到教主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长老以为,您儿子的那点伎俩,能瞒世人多久?我今儿才将大会的事压下去,回头要再传出些什么来,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大长老背后冷汗直冒,他转头僵直的脖子望向黎漱,黎漱冲着他,笑弯了那双狐狸眼,可大长老一点都笑不出来,黎漱知道些什么?他知道多少?他看不出黎漱的深浅。
谨一上前请大长老一家离开,韩修等人率先离开,韩青夫妻伸手要拉儿子,不想完全拉不动他,最后还是唤云停院的粗使婆子备轿,把他给抬回去。
大长老母子紧跟在大长老身后,至于侍候的下人,难得失了往常趾高气昂的姿态,一个个低着头跟在大长老一家灰溜溜的走了。
三长老站在云停院外的一棵海棠旁边,静静的看着大长老一家从云停院出来,向来只要她出现,眼睛就不离她的韩素难得目不斜视,自她身边经过,大长老夫人看着心里暗暗点头,三长老心头却有些异样,生平头一遭,目光紧随韩素的背影不放。
二长老一行人从云停院门前的另一边走来,他看也没看大长老一眼,径自大声朗笑的走进云停院。
“教主啊!您可真行哪!这礼券可真是个好东西。”二长老从礼券上看到了商机,“您是怎么想到的?咱们要是能把这东西做大,就算是淡季,也能吸引不少客人上门。”
不愧是做生意的,黎浅浅暗暗投去佩服的眼神,她不知道二长老手里管着的是那些生意,不过应是有淡旺季之分吧?
“二长老说好,那便是好。”教主笑道。
二长老坐下,接过仆妇送上的茶水,抿了口之后方道,“我在想,是不是把这东西就此定下来,日后淡季时好用?”
“二长老果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教主面上笑着,心里却在骂,淡季时好用?怎么用?跟老子这回拿去送人不成?
哼!这次是为了替大长老善后,才大手笔花大钱,也是为了瑞瑶教的名声着想,日后要想比照办理?那些掌柜们会肯?
二长老明面上是来讨论,日后要如何运用这玩意儿,其实完全不想黎漱插手到他手上的生意里,他却不知,黎漱对他手上的生意不感兴趣,反倒对他手里的商队很有想法。
二长老独,他手上的商队完全掌控在他手中,商队是用瑞瑶教的名义申请的,一应用度走的全是公中,但是,商队所得除二长老及其心腹无人能窥得全貌,这点令黎漱非常不满,尤其,二长老对自家人的货品价格压得很低,黎漱行走各国,对楚岭出产的药材及特产,在各国的价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楚岭有几处寨子所产的银饰,在西越极受欢迎,一件简单的簪子就能卖十两银子,不过二长老收货的时候,给的价格是一件十文,就算寨民们自己拿去城里卖,也不止这个数!
但他们选择相信二长老的人,凭的是什么?是瑞瑶教的名。
商人重利,但二长老的作为已经违反了创教教主当初的理念,他先是瑞瑶教的长老,然后才是商人,但二长老却是仗着长老身份,肆意欺压教众,借瑞瑶教的名为他自己谋利。
他不介意他们有私心,但千不该万不该,拿着瑞瑶教长老身份,来欺负瑞瑶教的教众及百姓。
二长老跟教主说了老半天,发现跟教主沟通不来,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四长老守在院门旁,等二长老走远了,才笑嘻嘻的走进来,“教主啊!这次可以跟我回去了吧?我已经让人回去通知我老婆,说要带你们回去的,你可别让我言而无信哪!丢脸啊!”
教主转头问谨一,“蓝海可起了?”
“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
四长老性急的定要个肯定的答复,教主甩过一记冷眼,“等蓝海来了再说。”
为毛要蓝海来了再说啊?哦,是了,蓝海也要一起去,所以要先问他一声是吧?
“了解,了解,就等他来。”呵呵,四长老自顾自的坐下,看到黎浅浅就跟在旁边,大手一捞就把她捞到腿上坐,“丫头啊,我瞧着你好眼熟啊!你真是黎家的孩子?”一边问一边剥了桌上搁的核桃投喂。
“是啊!”黎浅浅笑弯了眼,把香喷喷的核桃吃了。
四长老挠挠头不再问,“大长老他们回去了?”
“嗯。”
“他们没为难你吧?”丈探的问道。
“不为难。”教主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看起来,才看不到一页,蓝海就过来了。
听说要去四长老处,蓝海先是笑着应了,随即又摇头。
“你这是干么?玩我啊?”
“不是啊!那个,我昨儿给人动刀,这几天是观察期,得看看情况稳不稳,不然我会一直挂念着。”
四长老挠挠头,“你是说药堂的那个贵人?”
“是啊!”蓝海不想吐槽熊副堂主的无能,可心里那把火又几乎按捺不住,只得是避而不谈。“我先过去瞧瞧。”
教主也不拦他,“快去快回。”
“知道。”照他估算,那位世子应该已经退烧了,熊副堂主和他的人应该准备要抢功了。
“老熊医术虽然不佳,不过照看病人还是可以的。”蓝海边说边往外头走,黎浅浅忽地想到一件事。
低声的问蓝棠,“你跟你爹说没?早上有个女生来堵我们,结果被表舅定身了!”
蓝棠啊的一声,跳起来往外跑,嘴里还喊着,“爹,等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才跑出去,就看到她爹站在院门前,面前是跪在地上的熊副堂主。
“老熊,你这是怎么啦?”蓝海纳闷的看着熊副堂主,老实说,打认识这家伙以来,就没见过他这么颓丧的。
“蓝堂主,可否请您帮忙,帮我家闺女儿跟教主求个情。”
蓝海拧眉看着他,熊副堂主急了,一个劲儿的求他帮忙,却是绝口不提事因。
蓝棠走过来,扯了扯她爹的袖子,“您不是说要去看那个贵人?可别误了事。”
蓝海漫应一声,熊副堂主怎肯放他走,扯着他的袍襬道,“堂主,堂主,求求您了,救救小女吧!她真不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