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邦谢三爷是庶出,其母是神威大将军在任上收的良妾,与两嫡兄年纪相差颇大,他姨娘过世后,被神威大将军送回京城交给嫡妻教养。
谢老夫人对这个不是出自自己肚皮的幼子很头疼,不知要如何管教他,她都已经当祖母了,谢定邦比之她那几个孙子只小不大,这年纪的孩子难教!嫡母不管,长嫂如母,两位长嫂忙自个儿孩子都来不及,谁有闲功夫去管他?
谢三爷就由奶娘和老父指给他的侍从照顾长大,读书学武都是大将军在任上遥控指挥下人去安排,谢三爷就如此与嫡母兄长们相安无事,直到他长到十五岁时,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与两个侄儿路见不平揍了个当街欺凌民女的花花大少。
没想到那人是皇后侄子,当朝国丈最疼爱的幼孙,两个侄儿年纪略大,知道闯祸了,当下连家都没回,就溜出京找外祖家庇护去了,谢三爷就算想躲也没地躲去。
遭逢几次险些丧命的意外后,照顾他的侍从死的死,伤的伤,谢老夫人怕他再留在京里会出事,忙命人把他送往天险关,交给神威大将军自己就近照看。
“本来,谢大将军身边的幕僚是建议他,把谢三爷放在徐将军麾下,徐将军那时已屡立奇功,谢三爷若放能跟在徐将军身边,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黎浅浅颌首,亲自斟了杯茶给他,刘二感激接过,一口饮尽,又接着往下说,“不过谢大将军没点头,只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大概是想,以他的身份难道还护不住儿子?”
结果不用说了,肯定是又遇到危险,所以才会把儿子改了姓名,放到黎经时手底下当差。
刘二正色道,“老爷他们看到他,感到很惊讶,是因为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时,是四年前,跟西越打得最激烈的那场仗,老爷他们当时死守天险关外约莫五十里开外的一处杂居小城。”
西越军围攻十多天,领兵的千户打得不耐烦了,索性用火攻,那一次是黎经时父子从军后,遭遇到最严酷的一场仗,损失也是最惨烈的一回,父子三人险些就交代在那座小城里了!
谢三爷当时化名言邦,是黎经时身边的亲卫,拚了命把两个同僚从火场背出来之后,又冲回去救人,不幸就此失去踪影。
黎家父子没想到,会在此再见到他。
大家全围着黎经时的房,黎经时父子和谢定邦靠着门边坐,黎浅浅则由黎漱带着靠墙坐,亲卫们席地而坐,黎家军其他人则围在墙、窗把黎经时这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们先是七嘴八舌的在和谢定邦搭话,不过等黎经时开口,他们便安静下来,“能再看到阿邦,是件喜事,那一仗,咱们损失了太多兄弟。”
众人纷纷点头,黎经时又道,“不管阿邦是何身份,他都是咱们的好兄弟。”
“对。”
大家可没忘了,阿邦当日可是救了好几个人,最后被困在火场里的。
“谢谢大家。”谢三爷低头拭泪。
“喂,阿邦啊!你那天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也教教我们,下回要是遇上一样的事,就知道怎么保命了。”
谢三爷摸着后脑勺傻笑,“其实是那宅子有玄机,不是我了得。”
原来那小城因地理位置特殊,时常遭遇兵祸,居民们被抢怕了,便在屋子底下挖地窖,平常还能存放粮食,但后来被那些来犯的军人发现,于是他们便在盖房子时,就在墙与墙之间弄夹层,做成密室好藏身。
谢三爷那日便是不小心摔进了密室里,也是他命大,因此逃过一劫,至于密室里为何没着火,他就不晓得了,只知当他醒来时,感到一股凉风吹拂,他顺着风的方向爬去,不知爬了多久,才爬到尽头,等他爬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座被敌人围困的小城老远了。
“阿邦,真有你的!”
“怪不得大伙儿都说你福大命大,确实如此啊!”
大伙儿七嘴八舌赞颂着,黎经时与儿子们对望一眼,黎茗熙起身招呼大伙儿,“今儿大喜,让人置办酒菜,咱们好好喝一杯,庆祝阿邦大难不死,也为那次过去的兄弟们悼念。”
“好!”
大伙儿异口同声呼喝着,就见他们像海水退潮一般,迅速的往屋外退去,黎茗熙招呼大家往客栈的大堂去,黎漱见状便道,“这种场合,浅浅不适合出席,我先带她去用饭,你们自便。”
“谢谢表舅。”黎韶熙向黎漱拱手为礼,又摸摸妹妹的脑袋,目送他们师徒走远后,才转身回房。
屋里黎经时正和谢定邦说话,他走近时,只听到话尾。“……如此说来,那时是有人故意向西越人放消息,引他们去攻城的?”
“是。这是我回京养伤时,无意间得知父亲在查此事。”后来他侄儿在天险关遇难,大哥亲自过来坐镇,便是想暗中查访,他们叔侄双双遇险的事情,谁知他大哥来没多久,就有人在朝中给谢家穿小鞋,逼得他大哥不得不草草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