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闺学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止惊动家主,还惊动齐氏所有族人。
那位因失足落水错失嫁去南楚良缘的女先生得知时,更是手一滑,摔烂了她珍爱的一个雨过天青莲花茶盏。
她愣神了下,便匆匆赶去池塘,这个池塘比她当初落水的湖小多了,她赶过来时,那位姑娘已经被救起来了,只见适才还面色红润的小脸已脸惨白,牙根紧咬双手紧握成拳,她落水后并未挣扎呼救,大概是因当年的事所影响,闺学池塘边常备两个擅水的婆子。
她一落下去,很快就被救起来了。
大夫也很快就赶到,经诊脉后确认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等安神汤熬好,给她喝下,等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女先生听大夫这么说,松了口气后又问,“她是个姑娘家,这样落水,会不会影响身子?”
“没事,如今天气炎热,池水并不冰寒,对身体并无太大影响。”只是到底是闺阁中娇养的姑娘家,今儿突然落水受到的惊吓肯定不小,大夫细细叮嘱了那姑娘的丫鬟后,就拿了诊金离开了。
家主过来时,大夫已经离开,问过情况后,她只冷冷的看着那一圈,说是出事时,就在那姑娘身后的少女们。
家里小辈能攀上东宫,她自是乐见其成的,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事情都还没落实前,就出手对付对手。
齐氏家主久在上位,根本不晓得,齐氏生活在底层的族人们,日子是怎么过的。
少了进项,于齐氏家主来说,大概就是少买件新首饰,对族人们却是要缩衣节食勉强渡日。
所以得知有机会攀上东宫,谁不削尖了脑袋往前钻,再说了,就是要趁事未落定前出手,自家才有可能得利嘛!
一旦落实后才出事,家主肯定只会在那一房里另寻人顶替,而不会从别的房头里挑人,毕竟说定了是那一房,临时换人也许不会有人发现,但换上的人是别的房头的人,不被发现才奇怪咧!
女先生看家主平淡的安抚着落水的女孩,又给下水救人的仆妇们赏银,然后就飘然离去,不禁低头叹气,她还在期待什么?期望家主会严惩推人落水的人吗?别逗了!家主眼中只看得到对她有利益的人,旁的,她压根不在乎。
家主离去后,闺学里的姑娘们吱吱喳喳,像欢快的麻雀似的,讨论究竟是谁推那姑娘下水的,有人说是与那姑娘向来不对付的那位寒姑姑,也有人说是巴结人,想顶替那姑娘去东宫的姗姑娘。
黎浅浅她们觑好了空档,早在那姑娘一落水,引起一骚动时,就纷纷往齐氏家主的书房行动。
黎漱一进门就依刘二的指示,往那张地形图的位置走。
才走到图的前头,他就停下脚,并转头制止黎浅浅她们跟过来。“怎么了吗?”
“这里的地板有机关。”到底和璇玑阁的人厮混过一段日子,这么浅显的机关设置,倒还难不倒他。
正当黎漱和谨一在观察那地板的机关时,黎浅浅和凤公子则分别潜入齐氏书房里,看着一架架高耸入天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只不过……“你觉得这些书摆放的这么满,拿得出来吗?”
“也许这些书架上的书,不是用来看的。”凤公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遍,这些书架上的书摆放的非常整齐,而且紧实,他觉得想拿本书,可能要费不小的功夫。
黎浅浅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全,然后在书案后的那个书架,靠近书案后椅子的地方,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里摆的竟然不是书,而是两个花瓶。
花瓶不算大,底色是一青一紫,细瞧,还能发现花瓶上的花纹,竟然就是藏宝图和地形图上一样的那个图样。
因为是花瓶上的纹饰,线条很细,图样却不似在纸上看到的那么小。
“咦?你看,像不像藏宝图上的地宫?”
听黎浅浅这么说,凤公子便想把花瓶拿起来细瞧,黎浅浅忙制止他。
“先别动,这两个花瓶说不定也有问题。”黎浅浅道。
凤公子只得蹲下,想要看清图样,不过他个头太高,头低得难受,最后只得整个人坐到地板上,方能看清图样。
他是临出门时,才紧急恶补藏宝图的,因此黎浅浅若没事先说,他还真没办法把两者联想到一块儿。
难道,当初弄这个地宫宝藏,是黎定平和齐绯樱连手的?否则,怎么会在齐氏老宅里,发现这些东西?
“你说,齐氏一直想方设法,要把人嫁进瑞瑶教,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凤公子很机灵的以把人嫁进瑞瑶教,取代把人嫁给黎漱的说法。
黎浅浅朝他笑了笑,“有这个可能,可是,齐南依不是嫁给大长老的小儿子了吗?”难不成她嫁进门之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吗?
“我在想,大长老是个胡涂的,否则他也不会让那些护法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库房里的书和珍玩偷走。”
“也许他不是个胡涂的,护法们是在他的掩护下偷走那些东西的,只不过,护法嫌弃他,不带他玩儿,所以他才想借婚事把表舅拿捏在手里。”
护法们有十二个人,就算他们心不合,就算只有两个人合作,也能把大长老给辗压了,更何况他们有十二个人。
为了想和护法们抗衡,大长老想把黎漱捏在手里,可惜,黎漱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又因为长孙氏出的事,让他对这些打着为他好旗帜的长辈们印象极差。
大长老一上来就直言为他好,他帮他挑的姑娘都是最好的,直接触到黎漱的逆鳞,黎漱越不听他的,他就越发卯足了劲儿,要跟黎漱斗法。
黎浅浅想了下,压低了声音对凤公子说,“我听人说,齐南依是个标准的草包美人,那时候知道,她原与表舅有婚约,可她却毁婚嫁给韩青,我还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后来才晓得,那婚约根本就是大长老和齐氏家主自己定下的?”凤公子问。
“嗯。”黎浅浅摇摇头,“我想,齐南依大概也曾想要做些什么的,不过齐语菲辛辛苦苦才收拢了南楚那些刺头,她怎么可能把权柄交出去。”
凤公子听到这儿,眼睛虽还在看花瓶上的图样,可嘴上却在问,“齐语菲不是那个谁的妾室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没有。”黎浅浅笑,“她啊!有两个身份,一个呢,就是齐语菲,台面上那个,掌控着南楚赵家的所有产业,另一个呢,就是齐姨娘,襄静大长公主府王六老爷的宠妾,她利用这个身份,躲在大长公主府里头,作什么妖弄什么怪,人家都怀疑不到大长公主府去。”
因为已经收拢那些人,她就算不出门也能把所有的事全捏在手心里。
王六老爷和二老太爷父子最是相合,她要做什么事,吹吹枕头风,王六老爷就自己去干了,压根不用她费心。
“齐南依摆明车马,就是去南楚和齐语菲争权夺势的,你想,齐语菲容得下她?”
容不下,自然就是毁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