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媏义正言辞,甚至带了恼怒。
容与笑容苦涩,“她抗拒自己生出个‘怪物’的事实,父王大约是对她心怀内疚,便放任她的所作所为。”
“我好气啊!”姑娘火大,变成包子脸,“你都不能选择是否出生在世上,怪你有什么用!瑞王也是,他自责那他去挨打好啦,凭什么要你遭罪!”
她心里愤怒酸涩交织,不自觉地眼眶红了一圈。
“昭昭……”男人的语气裹着难言的复杂,“你不害怕吗?”
“不怕啊,为何会害怕?”顾云媏吸吸鼻子,“阿爹说过啊,魔也好妖也好人也好,有好的也有坏的,不可以偏概全。你又没故意伤害谁,你肯定只是想……想过安稳日子。”
瑞王夫妇将小小的他丢出王府时,他大概首先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事,努力想要获得父王母妃原谅。
然而王妃不管这些,她十年如一日地算计折磨着他。
顾云媏不懂,那是自己的孩子,即便不喜,也能舍得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
“别哭。”容与张开怀抱,又迟疑了,是顾云媏主动扑过去。
坐在男人腿上抽噎了会,姑娘毫无征兆地问:“那我们的宝宝也会像你长出角角来嘛?”
角角。
瑞王妃看来晦气肮脏的东西,到她嘴里怎么变得好可爱。
容与沉默少顷,“你又惦记宝宝。”
“是呀,我想生宝宝,以后我肯定要生宝宝的。”
“小姑娘家,害不害臊。”
“哼,我明明早就嫁人了。”姑娘小声地糯糯地嘟囔。
容与贴贴她的额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没对不起我呀。夫君,你真的特别勇敢,把你深藏的秘密告诉了我,这也是你的痛处,我很心疼你,不会因此远离你,别怕哦。”
顾云媏轻柔地摸了摸他右边长角上的缺口,“夫君,这个你疼不疼啊?”
那缺处一看便是用东西生生磨断的。
容与瞬间哽咽了,脸埋进姑娘的肩窝,“不疼,”他嗓音沙哑,“它感受不到痛。”
“噢。”顾云媏还是直起腰,啄了啄冷冰冰的截断面。
坐回去时,男人解开衣襟。
视线触及狰狞的伤痕,她瞳眸一缩,“这是……?”
“她总骂我晦气,肮脏。”容与淡淡道。
剩下的话不用问也能想明白,由于瑞王妃口中的“脏”,他试图将自己洗“干净”。
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或更久。
他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苦闷和痛楚,尽管有着灵力他恢复很快,可他偏偏任其自然结痂。
身体痛,心就不痛了吗?
顾云媏的眼泪陡然砸了下来,大滴大滴的,脱了线的珠子一样。
“先前我不给你看,是不知道如何解释,怕告诉了你,你会离开我。”
容与终于说清楚真相以及顾虑,剩下由她决定。
“不、不会的。”顾云媏哭着抱紧他,“我不会离开,我早说过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她哭得难以自持,话音模糊不清。
“昭昭别哭,别伤心,”容与轻拍她的后背,“我现在很好,有你陪着我,我已经没事了,不哭啊。”
顾云媏自己也控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他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她就难受的快要无法呼吸。
容与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低声温柔地哄着,所以他怕什么呢,昭昭不是别人,她是他的太阳啊。
虽然他长了怪异的角,她仍旧坚定选择了他。
她没有畏惧,没有像母妃那样,嫌他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