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铁衣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是已经去勾栏苑那种地方抓过奸,想必事情会很混乱,也不知谁会向谁问罪。
然而,方铁衣不好奇,对此好似完全不感兴趣地退了下去,没半句不当的言辞。
身边没人了,霍明珠抬脚往采逸轩走,走了两步,顿住脚,心道,她只当俞彤一回府,定是要去找林如忆算账的,可是也未必,俞彤势单力薄,定然不会同林如忆硬拼。何况,若俞彤是个明事理的人,率先就找林如忆去闹,反而显得她十分喧宾夺主,有再多的道理都没了道理。
然而,在霍老太太面前不同,林如忆为她安排的这门亲事,本就是由老太太全权托付的,俞彤的婚事不仅关联到霍家的脸上好不好看,更是关乎霍老太太的娘家俞氏面子上有没有光彩!
因此,霍明珠的脚步刹住,调转了头,往霍老太太那儿去……
一靠近孝慈轩,远远地看到院子里的几个嬷嬷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眼神还时不时地瞥进了屋内,能让她们窃窃私语的,定然是些八卦消息。
霍明珠想,她若是如此贸然进去,恐怕俞彤待会儿要连着她一起恨,她必得等俞彤将恨宣泄出来之后再做打算。可若是就这么干等着,霍明珠又十分不甘心,她总得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
思及此,霍明珠闪身,极快地从园子的花丛中闪了过去,她的轻功极好,哪怕是在白日,以这些妇孺的眼力,也不足以抓住她。
孝慈轩十分宽敞,当初霍明珠的祖母霍老太太便将俞彤安顿在孝慈轩的东暖阁内,离她的西暖阁并不远。此时,俞彤去找霍老太太,两人必然是在西暖阁内。
说来也巧,因为霍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清静,西暖阁的外围种了不少松柏花木,霍明珠去成衣店换了一身绿色裙裳,夏日郁郁葱葱的,极易隐藏在花木之中。
她对着挑开了一丝缝隙的窗棱,果真瞧见了霍老太太坐在上首贵妃椅上,而俞彤跪在她面前的蒲团上,从霍明珠的角度看,正好对着俞彤的正面,她瞧见俞彤还是作那身去往勾栏苑的男装打扮,却满脸都是泪痕。
俞彤说的话,霍明珠隔得远,虽然听不太真切,也隐隐约约有几句话飘进她的耳中:“姑母,您一定要替彤儿做主啊!今日过后,彤儿是再不能活了的!”
霍老夫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俞彤前番已经有过投河的举动,在霍老夫人瞧来,但凡她有一丝风吹草动,自然都是该在意的,便问道:“有话起来说,好端端的哭什么?又有谁欺负你了?这身打扮又是怎么一回事?”
霍老夫人的声音因为惊吓拔得很高,霍明珠心道,不知俞彤会如何告林如忆的状,毕竟林如忆是这个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她若想挑拨离间,可不能只有这么点儿功夫。
只见俞彤仍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用帕子擦了擦哭肿了的眼睛,对霍老夫人道:“姑母,我今日才知晓,那个徐俊孺是个恶心龌龊的纨绔子弟,他……他竟在烟花柳巷的污秽之地同小倌儿厮混!”
“什么?!”霍老夫人听罢,不出所料地惊讶道,“你这孩子,休得胡说,那样俊朗懂礼的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丑事?”
俞彤哭得眼泪顺着腮边一直往下滚,不一会儿便抽抽噎噎道:“姑母,是我亲眼瞧见的!若非千真万确,彤儿怎敢胡说八道?那徐俊孺在同小倌儿厮混,彤儿抓了个人赃并获,心如死灰般奔逃回来……”
霍明珠在窗外不动声色,按照原定的推断,俞彤该是来此控诉林如忆的狠毒,将她推入断袖的徐俊孺的身旁,借此毁掉她的一生,且会以她霍明珠为佐证,拉上素缕同方铁衣为她作证人。
然而,俞彤比霍明珠想象地更能沉得住气,在这种气氛之下,她居然可以能清晰地接下去说道:“姑母,出了这种丑事,彤儿不敢去找旁人,只求您做主,表嫂那里,恐怕也是不知其中原委的,如彤儿一般,被徐俊孺的衣冠楚楚给骗了!求您帮彤儿解除婚约,救救彤儿啊!”
哦?居然为林如忆开脱?先找了个台阶给林如忆下?霍明珠挑了挑眉,佩服起俞彤的以退为进。
先前霍老夫人想必还不曾想起此事同林如忆有什么关系,听罢俞彤的话,顿时瞪大了眼,又是气又是恼,一拍手边的小几道:“若此事是真的,你表嫂也着实太马虎了,婚姻大事,怎的不好生查查清楚?!”
“表嫂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全心全意为彤儿张罗,姑母您别去怪表嫂了……”俞彤哭得更凶,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往下滚落:“您若是去追究表嫂的过失,彤儿自此更无法在将军府立足,求您让彤儿回青城去吧!左右爹娘是来不得上京了!彤儿也没脸面再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