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媨向楼下喊道:“花干儿,你死哪儿去了?你得了贵客的银子,连个蛋都不献,就入海觅洞去了?乌龟王八永远也喂不出心肝来!你快让小韭给贵客献茶!”花干儿在楼下,仰视伎媨笑道:“媨姐,这大冷的天,您开那么大的口,小心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受寒!”伎媨手指楼下的女气宄驽,恼道:“你个瘪龟……”伎媨突觉在大庭广众处如此撒泼,有失颜面,即以香帕覆唇,做出娇媚状。
女气宄驽步入茶房,向小韭笑道:“姑娘的好运气来了。”小韭看也不看女气宄驽一眼,道:“好运气?是谁又给你银子了?让你来为他放屁?”女气宄驽伸出兰花指点着小韭,恼道:“看你那倔臭样儿!够一百人厌一百年的!”女气宄驽见小韭不理自己,面现无奈之色,冷笑道:“竟然还有人要赎你。……我若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我让你这辈子烂在娱畅园里!”女气宄驽见小韭仍然无动于衷,厌嫌道:“快点儿跟我送茶去。”
小韭一脸无所谓的状貌,端着茶盘跟随女气宄驽进入花厅。看见文朔众人到来,小韭脸上漠然无色。献茶毕,小韭即欲转身出厅。伎媨唤住小韭,引手崔绒道:“韭妹子!这位贵客想赎你。你愿意与他去么?”小韭瞥了一眼崔绒,向伎媨道:“难道我只配与这般人走么?”崔绒闻言,心内道:“崔绒啊!崔绒!你当好人,做好事,却被人打脸。嘿嘿!这丫头,耍的什么鬼?”伎媨笑道:“好姑娘!媨姐我方才替你试探过了,这位贵客是真心喜欢你啊!虽然咱们姐妹深情如亲。但姐姐我怎能断了妹妹的良途呢?听媨姐的话,跟着这位贵客享福去!省得整日介受园里那些混蛋们的气!……”
伎媨一条滑舌,勾出一窝的蜜话,去喂小韭。可小韭却冷冷道:“你想拿我换银子,可以。但你要等我遇到中意的人,才可。今天,本姑娘不愿意。”
伎媨见小韭毫不动心,登时翻脸道:“等你愿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在给你说亲么?”小韭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是柿子么?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伎媨怒道:“小贱货!你敢在客人面前顶撞我!”
伎媨向傻气宄驽道:“花士儿,抓住小贱货的胳膊,花干儿卷起小贱货的衣袖。”花士儿瞪着怒目,伸出一对熊掌捉住小韭双臂。女气宄驽卷起小韭两袖,向伎媨道:“这小贱货越来越疯了。媨姐,您敞开儿了打。”伎媨举起花柳鞭,“啪,啪,啪……”一阵乱抽。小韭手臂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文朔见状,驱身欲动,崔绒急忙拉住文朔。小韭见文朔欲阻止伎媨,即向伎媨喊道:“你打罢!打废了我的双臂,看你还怎么用我换钱?”伎媨闻听此言,即时收手,用花柳鞭指点着小韭道:“你想让老娘打你,老娘还舍不得力气呢!”
伎媨打了小韭,出了一口闷气。继而手指小韭,向崔绒道:“贵客喜欢她是不?贱婢愿八百两纹银卖了她。”崔绒笑道:“八百两纹银?八两纹银,我都不要啊!我买丫头是为了取乐。这丫头倔臭的很!我买回去,呕气玩儿啊?”伎媨看了看崔绒,又看了看小韭,向崔绒道:“贵客愿出多少钱?”崔绒道:“多少钱,我都不要。”小韭闻言,看了看崔绒,又看了看文朔。文朔向崔绒道:“二哥……”崔绒截言道:“四弟想走了?好!咱们走。”
崔绒再次携叶风、文朔步出花厅。伎媨急忙展开双臂,贴近崔绒,媚道:“贵客好急!”崔绒见伎媨贴近自己,不禁止步后退。伎媨则步步紧逼,向崔绒笑道:“其实我这韭妹子心地善良的很!都是我不好!我这脾气暴躁起来,尽说些伤人的话。谁能受得了?呵呵呵……”伎媨向小韭棉中露刺,笑道:“好妹子,你莫与姐姐一般见识。姐姐人老心糙,连累得妹妹的好性儿,也跟着糙了。呵呵呵……”伎媨拉着小韭的手抚摸道:“这双小手本应拈花抚柳,怎做得粗工重活。”伎媨假饰诚恳,道:“咱们女人若没有美貌,便就只能认命劳苦。可妹妹这般俊俏,怎不自爱?”
言及至此,伎媨特意用手轻撩小韭下颏,让崔绒看。可崔绒只是无趣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盏。伎媨向小韭道:“好妹妹,你在这里实是受委屈了。姐姐为你指的这条路,你若不走……”伎媨特意加重语气,咬牙道:“你可要后悔终生了!”伎媨故意用手抓了一把小韭受伤的小臂。小韭轻抚小臂,没有言语。伎媨见状,转向崔绒道:“我这妹妹方才是害羞,不好意思说自己愿意随贵客去。现在好了!呵呵呵……”
伎媨行近崔绒道:“贵客您仔细看看,这女子多美!放在身边做妾为奴,皆赏心悦目,悦目娱心啊!呵呵呵……您给个价,带了去!”崔绒将小韭由头至脚看了一番,假作思忖一时,道:“这丫头只配为奴。价值不过……”崔绒向伎媨展开手掌,伸出五个手指。伎媨道:“五百两纹银!”崔绒笑道:“你愿意出五百两纹银买个丫头啊?”伎媨道:“贵客玩笑了。我买她时,还用了百两纹银呢!”伎媨软磨硬泡,最终从崔绒口中抠出一百五十两纹银来。伎媨怕崔绒变卦,即刻定立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