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频频使眼色让邱氏帮着劝劝冯大。
邱氏垂下眼,同冯大一般,至此刻她也瞧出些许怪异来,心中隐约的不妥让她沉默下来,末了实敌不过婆母频使眼色使到微恼,她方开了口,却是劝夜太太的:
“母亲,姻亲乃结两姓之好,既是大哥儿自道不敢高攀……”
邱氏未言尽,董大奶奶已然哎哟一声站起:
“夜太太,邱二奶奶,我董家可是诚心诚意想同冯家结亲!”
又行至冯大跟前,她一副长辈自是小辈好的模样,诚恳道:
“大哥儿啊,听你姑祖母的话儿总没错,我是不知夜大小姐如何说起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儿来,但秀姐儿是我嫡长女,我自没有胡言闺女意愿的道理,秀姐儿是真点了头同意这门亲事儿的,此事真真切切,可是半字胡言都不曾!”
诚然父母没有不为儿女好的,冯大这话信,他转至看了眼夜十一,夜十一仅问过他信不信,已然无意再开口说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不能当堂明说的,再瞧眼身边一直拉他袖口冲他摇头的冯三,心中终是没被董大奶奶此言说动,仍坚持亲事作罢。
有了冯大的明确表态,夜十一也不再管夜太太那对她恼怒对冯大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顾让阿苍将早备下的整朵并蒂莲玉雕递到董大奶奶跟前,道:
“董大奶奶,董女傅是十一于内学堂的女傅,不必多言,十一自也晓得董女傅是个好的,诚然我大表哥所言,董女傅才德兼备,非俊才不堪以配,我大表哥乃新科进士,自也当得起‘俊才’二字,只是……”
董大奶奶一见阿苍将整朵并蒂莲捧于她跟前,要她接过,她已脸色大变,再听夜十一这话说下来,她以为有转寰,巴巴地听下去,哪里知夜十一到最后竟还带着个只是,这转折转得她措手不及,心忽起忽下,提得难受,想挽回的心不死,却被夜十一最后的转折转得没了音,话吞了回去,静听夜十一接下之言。
“只是我大表哥乃祖母娘家冯家嫡长房嫡长孙,我大舅祖父尚等着大表哥于仕途之上大展拳脚,青云直上,扬冯家门楣,耀冯氏一族。”夜十一人小声脆,清亮沉稳:“诚如我二婶所言,姻亲乃结两姓之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没错,然最重要的是,两姓之好得结个光明正大,而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番话下来,倘冯大再察觉不了这门亲事儿的蹊跷,那他这一甲进士也算是白中了,邱氏是内宅妇人,于朝堂政权不太敏感,想得不多也不深,然夜十一最后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同样是听出来了,董大将军榜下捉婿只怕另有目的,仅夜太太仍云里雾里,只知夜十一要搅黄冯大与董秀之的姻缘,她是头一个不答应,幸在邱氏反应及时,没让她当堂再对夜十一说出什么难听的训斥来。
经夜十一明里暗里的敲打,董大奶奶本就心虚,此刻已然再半个字也说不出,想到夜十一冯三经丈夫允许,被闺女唤至后院一会,莫非是闺女临时反水,又不同意自家爷那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