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前有个身影久久目送着夜家大车渐渐走远,慢慢拐入仁安堂大街,再也看不到。
毛庙祝复开了庙大门,往左手边瞧,果瞧到像石柱般杵在庙墙下的殷掠空:
“既是故人,你为何不见?”
“还不到见的时候。”殷掠空没再否认,夜深人静,夜十一在土地公土地婆前大声所求之言,她听到了,夜十一的意思,她也收到了。
“几时是见的时候?”毛庙祝看着殷掠空走进庙大门,他转身将门关好,门闩闩紧,追上并不答他话的殷掠空:“臭小子!叔问你话儿呢!”
“叔,粥凉了。”
“……”
自失游左两助力,五军营神枢营新上任的副将,虽不是董大将军的人,却也非杨将军能收买之人,暂歇擂鼓,修生养息,他需要恢复元气,一切得从头计议。
杨将军一安份下来,白将军红光满面的同时,时不时挑动董大将军要斩草除根,不然春风又得生。
董大将军何尝不明白,可有些事情轮不到他急,他知道夜家比他还急,然夜家最近太安份,安份得让他觉得夜家是不是要放弃与他的交易。
杨将军已失双翼,再添新翼需要时日,现不成气候,他也不着急了,他现今最着急的便是长女与冯大的姻缘,可惜初时他话说得太满,说杨将军一日不毁,他便不能将长女嫁到冯家。
后悔莫及啊。
自华音阁事件后,长女日渐消瘦,虽在他跟前硬撑着与先时一般无碍,但知女莫若父,长女自小与他其他子女不同,性子执拗得让他无法,华音阁是谢莫两家不愿他董家同夜家联盟而下的局,他原也生过让长女入宫为妃的念头,毕竟长女得皇上欣赏也不是一日两日,他知道他真将长女送入宫,皇上就没有不同意的。
然现今幸哉。
倘他真把长女安排入宫,以长女的心性,纵不愿也不会诉之于口,甚至为了他这个父亲与董氏一族,长女也会一改与世无争的品性,逼着自已淌入政权混局,自此宫门深似海,生死富贵由天,扪心自问,倘不到最后局面,他实不愿让自小疼爱并引以为豪的长女受此磨难。
董大将军在想着如何不失颜面地尽早解决董秀之冯大结成连理的烦恼时,夜家一派安静祥和,原因无他,因着永安帝在华音阁事件看似公平实则另有含义的处理上,让静国公心头敲响一记警钟。
一直以来,他以为永安帝该是偏向他的外孙四皇子的,然经此一事儿,恍悟之余,他是惊得连着好几夜都没睡过好觉。
贬杀是杀,捧杀也是杀,推出捧杀之人,暗藏真正要藏护之人,自古层出不穷,权术相斗,政局相争,帝心难测,自早年成功扶植永安帝稳坐龙椅,仗着从龙之功,他已安稳了大半辈子,刀再锋利,不用则锈,他自认宝刀未老,实则早锈迹斑斑,成枯木朽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