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到最后反去抢安太医的钱袋子,抢就抢了,你怎么还回去?”黄芪肖疑道,他紧紧盯着跪在他脚下的殷掠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世上没无缘无故的结果,更没无缘无故的由来,毛丢的由来便让他生疑,只是没契机让他问出来,安有鱼的出现意外让他得到这个契机。
默认让毛丢暂时跟在他身边后,他立让红校尉细查,结果同毛丢与他说的,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关于土地庙里的那个毛庙祝,毛庙祝并非毛丢的嫡亲叔父,而是认的,且认的时间不久,这点毛丢没说,大概觉得无关紧要,诚然也确实无关紧要,不管这小子是孤儿,还是与叔父相依为命,他要的都只是一个能死心踏地听他话的心腹。
“后来我跟着跟着发现,安太医医术确实高明,也确实医者仁心,然安太医太心善了,心善的人很好,可太过心善的人在权势相争中注定只能是被牺牲,因为善会成为他的弱点。”殷掠空表达完观察过安有鱼之后,对安有鱼的看法,这话一半是真的,她确实是观察跟踪过安有鱼,不过不是因着她想同安有鱼学医,而是想让安有鱼帮她把小像雕传到夜十一手中,让夜十一知道她安然回来了,不必再挂怀她。
黄芪肖道:“所以?”
“毛丢想要做最强的人,便得站在高处,不求最高,至少能更高便更高,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殷掠空说得坚定,双眼直视黄芪肖,她眼里无半点儿虚假,因为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于殷掠空拐弯奉承他是更高更强大的所在这一点,身在他这个位置,早听过不知多少谄媚之言的黄芪肖不至于有多开怀,然他此刻面对的是一个身世凄凉,却为了保护某个人而不惜一切往上爬的少年,此时此刻,他仿佛在毛丢身上看到了他年少的样子。
黄家在京城并无根基,他父辈,及至祖父辈,皆不过是普通的军户,当了一辈子的锦衣卫最大的官不过是从七品的小旗,到他这一代,被踩高捧低的人折辱,被根基深的豪门子弟嗤笑,被公候九卿贵女鄙夷,没有人知道,他当上这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其中经历多少艰辛,吞下多少血泪。
“这一关,你过了。”黄芪肖对殷掠空的解释还算满意,也就接受了,然并不代表他就此便真的能信任殷掠空:“接下来还有许多关卡,希望你也能顺利通过。”
说到底,他也是有心要收一个徒弟的,特别这个徒弟还同他年少时有几分相像。
“毛丢一定不负师父所望!”殷掠空并没有大喜过望,她明白即便黄芪肖本非生性多疑之人,身为上达天听的第一卫首领,上对着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下对着的是时刻野心勃勃想拉他下台的对头,自得处处小心。
“起来吧,同我去见见你……咳,跟我来。”黄芪肖起身往外走,差点把你师娘三字说漏嘴,他赶紧清咳一声转掉,出了侧厅直往后院主院走。
“是。”殷掠空起身,跟在黄芪肖身后亦步亦趋,嘴角略弯。
玉石起家的英家大宅坐落于京城南面,与游家同一面,离得也不远,也就几条街,车马转几个弯没多久便到了。
以往这样邻近的便利让英大奶奶十分欢喜,方便同游副将未死游家未臭名远扬尚未没落前的游二奶奶密切往来,拉拉闺中蜜友之情,现如今她看游二奶奶如看丧家之犬,离得远远的还不够,不巧正面碰上了,言语间刻薄尖酸,字字句句都在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