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习二少在八仙楼二楼厢房吃酒,是两人长订的和月厢,连厢房都只长订一间,可见两人的交情之厚。
“池学士与你同门,虽年岁差得有些远,足当你祖父了,到底你得喊他一声师兄,他哪儿会不帮你?”习二少边吃酒边道。
“我是堂祖父退出内阁后方收的小门生,池学士是在堂祖父盛年之期收的得意门生,此番进京,未中进士前,我便前去拜会过,池学士……”莫九吃了口酒,夹了一筷子下酒菜放入口嚼着:“并没有多热络。”
小小翰林院编修非他所愿,照他堂伯大堂哥之意,倘要在翰林院做出些名堂来,继而自翰林出任六部要职,其中少不得池学士的举荐,没池学士的举荐,凭仁国公府的根基人脉,自也能助他仕途顺利,然要从翰林院出来后一步大跨,池学士在永安帝面前的美言至关重要。
“我看啊,你是瞎操心!”习二少倒觉得池学士中正得很,只要莫九有才干,不必靠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池学士也能助莫九一臂之力。
莫九一笑置之,再不言语。
他与习二少虽皆非莫家习家嫡亲子弟,他与仁国公府是堂亲,习二少与习府是表亲,说起来都不是莫习两家嫡亲子弟,要论两家各自对他们的培养力度,有些一样,有些又不一样,至少在仕途上,习首辅可以倾尽全力为习二少辅路,仁国公府却无法为他这样做,因着仁国公府还有莫息在,那方是仁国公府真正要培植的未来莫家抵梁柱。
他与习二少的脾性也不同,抱负更不同,习二少可以随波逐流,中个二甲传胪一样高高兴兴过日子,倘是他,他绝对无法做到这般随兴任意,这便是他们的不同,尽管他们的交情很深厚,深厚到习二少可以为了他冒着让习首辅大发雷霆的风险而在华音阁一事儿助他。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莫九向习二少举起杯。
习二少立刻端起酒杯同莫九碰下:“这话儿说出去,不知你我情谊的,还以为你是在膈应我呢。”
堂堂探花郎居然说羡慕他这个二甲传胪,谁信啊!
不过莫九这话,他信:“行了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会儿再操心也无用,不如同我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何?”
莫九笑:“行!”
话落,布中自厢外进来,走到习二少身边弯下腰,附耳过去,想悄声禀告,不料习二少将他扯离:
“九爷面前,不必如此。”
布中立刻向莫九揖礼致歉,随后道:“二少爷,莫大少爷差人来说,行了。”
习二少立刻起身:“行了?哪儿呢?”
布中道:“中子街忘返茶楼。”
“走!”习二少立脚尖一转,便要出和月厢。
莫九在后面喊问:“可是为了杨家孤女?”
“她叫杨芸钗,不叫杨家孤女,你可以喊她杨小姐。”习二少停在厢门口门槛内,布中已推开厢门,他侧身回头便见莫九一脸挑眉看好戏的模样,他觉得他该申明下立场:“我就是玩玩儿,没认真,你也别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