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红桔死于皇家狩猎中的树林里,即便新买进的丫寰破格一进府就成为她的一等大丫寰,特意取名儿红桔,谢幼香却深知,名姓再一模一样,此红桔早非彼红桔,如今的一切,已与年余前大不相同。
故年余前她无法这般面对面与秋络晴和气地坐着吃茶聊天,现下却可以。
朱柯公主不知谢幼香与秋络晴之间的猫腻,秋络晴却是心知肚明,看着南下年余如同改头换面的谢幼香,她原顾虑着谢幼香还会就毁容之事同她闹,大大出乎她意料的眼前既令她略提的心安了安,又隐约觉得如今的谢幼香已不如往前好唬弄利用。
都是贵女圈熟悉的面孔,都晓得谢幼香容貌被毁一事儿,面上痕迹经去痕膏妙祛,仍残留少许浅痕,贵女们亦个个心如明镜,谢幼香再不堪,其背后尚有皇后姐姐与候爷父亲,倘将来大皇子入东宫,谢幼香更是跟着水涨船高,万万不能得罪。
故这场安山候府话茶会,谢幼香一歇菜,余者皆安份得很,即便有喜玩闹故意踩人的,也作妖不到谢幼香跟前。
何况与谢马蜂最不对付的夜小老虎没来,本以为谢幼香会拿夜十一身边交好的杨芸钗冯三开刀,岂料双方两相无事,谢幼香不找事儿,杨芸钗冯三压根就没靠近过谢幼香,只初初朱柯公主到时,近前与朱柯公主行礼问好,再是没有了。
戏没戏,纯属吃茶吃点心玩儿小游戏,一场话茶会下来,既无闹过头翻脸的场面,亦无你酸过来我噎过去的互怼,简直平和美好到令主办者秋络晴大失所望。
至话茶会结束,她只顾着与朱柯公主加深感情,没同谢幼香说多少话儿,主要也是谢幼香对接她的话儿兴致缺缺,两三句过后,她一品出来,便也鸣鼓收兵,想着日后还长,有的是机会再与谢幼香建立无话不说的情谊。
一出安山候府,谢幼香坐上朱柯公主的皇家大车,劈头便道:“席间总听你同秋二小姐打听莫大少爷,你这是寻莫大少爷有事儿?”
经谢元阳提醒,她已知公主外甥女对莫息的心思,然到底得等公主外甥自个坦白出来,省得兀地戳破,本不欲与人晓得的公主外甥女恼羞成怒,届时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朱柯公主迟疑着,亦是少女初怀春有些羞涩,难以启齿。
经年余沉淀下来,稳重许多的谢幼香见公主外甥女被她这么一问,面上即如桃花般浮出粉色来,她挽起朱柯公主的手,轻言道:“你我虽是姨甥,年岁却差不远,自小一块儿玩闹念书,有什么话儿是不能说的?当初我心悦习二少爷,你问我,我可是半点儿未瞒。”
朱柯公主一听立刻道:“没瞒没瞒!我岂会瞒小姨你!就是……就是……”
“就是你心悦莫大少爷此事儿,有些说不出口。”谢幼香自来敢说敢做,两三句话儿探出来公主外甥女并非不愿告诉她,只是羞于启齿,她立马替其说将出来。
“小姨!”朱柯公主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谢幼香,“小姨不反对么?”
谢幼香道:“反对什么?你堂堂嫡公主,肯下嫁莫息,那是他莫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再说了,举国上下,倘要挑驸马爷,谢夜莫宁四家乃首选,纵因夺嫡有些不相宜,只要有心,真铁了心了,总有法子相宜。”
她说的这些,尽是她阳侄儿的意思,她照搬说出来,事先并无同皇后姐姐说过,连她父亲都未提过,也不知她信阳侄儿,可有信错?
罢了罢了,说都说了,做都做了,即使错了,尚有阳侄儿能补救,她无需忧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