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猎、收拾、烤熟。
此三步,罗湖已亲手做了前两步,这会儿边继续亲手烤着兔子,边嘴角上扬偷着乐儿,间断时不时一声低笑。
那模样,那笑声,俩字,傻。
秋生在旁干坐着,不忍直视。
火不敢升,咬猪肉饼咬得悄无声息的东角,居高临下盘在一棵高足四五丈的老树上,远远瞧着像个二傻子的罗湖,同不忍直视,默默偏过头去,酒壶对嘴,灌了口竹叶青。
冬生明明啥也没做,却没半会儿功夫便能将烤得香喷喷的肥美兔肉递到冯三跟前,莫说早有所觉的冯三,连后知后觉的采珍也明白过来。
主仆俩美滋滋地吃完兔肉,采珍侍候冯三洗净沾满油脂的纤细十指,又拿巾帕抹干净嘴,冯三指使采珍到冬生那头问话。
采珍走到冬生跟前火堆侧面蹲下,与满面疑问看着她的冬生道:“你家公子刚刚送来兔肉,现在是走了?”
她家三小姐不愿罗公子靠得过太近,人家罗公子便一路缀在大车后面,也没多远,三丈之外的距离,既不违背三小姐的意愿,发生何事儿又赶得及照应,真是安排得很不错。
“走了。”冬生往另一边火堆旁的冯三瞄眼,压低声音同采珍道:“我家公子倒是不想走,奈何你家三小姐不让我家公子靠近啊。”
此话儿说得既无奈,又稍带怨气。
巴巴鞍前马后,辛辛苦苦猎兔子烤兔子,连见一面都不行,只能远远瞧一眼,还得偷偷摸摸,深怕被发现,惹恼了未来奶奶,他家公子太不容易了。
采珍自动忽略冬生话里话外散发着不公平的气息,她站起身正色道:“那劳烦你去跟罗公子说一声,三小姐要见罗公子,有话要与罗公子当面说。”
五日后抵达京城,夜十一已在马背上颠簸得去掉半条命,没进城,在借病养病的千花山庄歇下,并不打算回城。
东角的星鸽就在夜十一抵达的隔日晌午飞进千花山庄,鸽子俩脚踝上各绑着一个细竹筒,果真事无巨细,俩细竹筒俩张绵纸,纸上写得满满当当,列着罗湖一路护送冯三的种种言行举止。
看到她与北室东箕先行出发回京的当晚,冯三吃完兔肉,邀罗湖见面,两人说了足有一刻余钟的话,却因罗湖警觉,东角南张怕被必现,皆无法靠得太近听到内容时,夜十一沉默了好一会儿。
内容,她大概能猜到。
那晚之后,罗湖依旧对冯三表姐体贴入微,一切设想安排仍然万分周全,如此这般无异常,是介意,亦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