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
“侄儿不敢。”
“你都说了你还不敢!”
“侄儿说的不过是事实。”
“谢元阳!”
“琅琊王氏大小姐已然进京,小姑姑不会不知道吧?”
谢元阳猝不及防地转了话题,直教谢幼香愣住了:“这与我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系,小姑姑乃英南候府八小姐,东宫虽已定,谢家仍是皇子外家。”谢元阳无意说得更多,说得再多,于他小姑姑而言,都不及一个习吕溱重要,
“你……”谢幼香知道皇后姐姐还没放弃那个九五之位,她父亲却已放弃,因着她长兄死在任上,但她从未想过她的阳侄儿竟也还没放弃,“阳哥儿,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父亲的死?”
不知不觉中,她满腔的激愤无声地退得干干净净。
提及长兄的死,她才能理智地想起,眼前的她的侄儿,自小亲娘被毒杀,嫡母长年卧病在床,自长兄死后,阳侄儿是连父爱都失去了。
阳侄儿的亲娘在阳侄儿一出世便被毒杀之事,还在是长兄下葬那一日,皇后姐姐悄悄同她说的,皇后姐姐原来并不想让她知道,当日主动说与她听,只是想让她往后多关心她这个侄儿一些。
然这些年,她独自沉浸在容貌被毁,爱习吕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真正关怀阳哥儿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尔今想来,她愧对了皇后姐姐的嘱托,没有做好一个小姑姑该有的责任。
谢元阳并不愿提及父亲之死,谢明渠的死就像他亲娘为生他而注定被去母留子的下场一样,每每提及想起,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他提步就走。
走了十数步,谢元阳顿住步伐,头也没回地道:“别忘了,小姑姑终是姓谢。”
谢幼香跌坐回花架下,桌面的茶点丝毫未动,紫色的藤萝映入她眼中,竟是满目的苍凉。
谢元阳步上庑廊往外走,走到庑廊尽头,步出庑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听着他小姑姑的哭声。
从谢幼香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听到最后的哭声渐无,宅院恢复安静,谢元阳才重新提步,真正地离开。
有些人,长大只在一夕之间。
而有些人,要长大,总得付出比旁人要多得多的代价。
他的长大,是在得知亲娘因他而被毒杀的那一瞬间。
他小姑姑的长大,是撞个头破血流,折腾到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