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堂兄话中有转折,赵婉婉猛然抬起头,星眸微转看向他。
堂兄刚才的语气沉稳平静,赵婉婉知他是自幼时起,便熟读兵法,也清楚堂兄向来不会信口雌黄,说三道四。他能看出有局,说不定也就能有什么法子,一解眼前这一困局。
“除非什么?”
赵婉婉有些期待,“堂兄有话不妨直言!”
赵沐之看了一眼赵婉婉,将双手环在胸前:“末将总觉得,从北伐开始便是一出大戏。”
赵婉婉顿时一脸骇然,怔怔地望着他,小口微张。
一出大戏?
“否则单凭梁王一人,又岂能只手遮天?”赵沐之冷然道,“娘娘只要细思,便能有所察觉。”
此刻,赵沐之虽是一袭布衣平民打扮,却依然能从他身上窥见他着将军戎装时的仪态,仍是极有说服力的模样,叫人难以拒绝与否认。
是吗?
从一开始就是戏?
赵婉婉此刻顿觉牵着缰绳的手指微微发凉,堂兄要她细思,便能有所察觉?
可要从何处开始呢?
赵婉婉难免又蹙眉深思,还重复着堂兄刚才的话:“梁王一人,岂能只手遮天……堂兄的意思,是指后宫之内、朝堂之上,有人结丨党丨营丨私?”
赵沐之摇了摇头。
“不是?”赵婉婉更不明白了,“那、那是什么?”
赵沐之轻笑一声,沉声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里,叫娘娘多多用心熟读兵书,娘娘总是嫌这嫌那……”
听到堂兄奚落之语,赵婉婉虽然依着她不服输的性子,自是有几分不服气,但她却十分想知道堂兄究竟察觉出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
于是,赵婉婉走近了赵沐之身侧,一手拉着他的衣摆,道:“堂兄别卖关子了。”
赵沐之见她好奇万分,露出笑意,“娘娘冰雪聪明,一定会想得到。”
赵婉婉垂目,仍在脑中思索缘由,还不禁随口嘀咕了一句:“莫非这兵书里面,还会提及朝中之事吗?兵书不全是讲的行军布阵之法吗?”
“堂兄——”赵婉婉微眯起眼,打量起了赵沐之来:“你、该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赵沐之目光轻轻掠过赵婉婉,凝眸朗声对她说道:“若是站在梁王的角度,便是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当初北伐之时敌已明,友未定,故引友杀敌,不自出力。如今天下太平,他便坐享起成!”
“不明白!”
赵婉婉默然地望着堂兄,又自顾自地说道:“站在梁王的角度?”
突然,赵婉婉恍然大悟又道:“所以,北苍国是敌人,是为敌已明。那友是……?”
赵沐之牵起嘴角微微颔首:“对于梁王而言,之前敌人是北苍国,之后使是栋王殿下。”
“那皇上呢?”赵婉婉愣住。
片刻之后,她才如梦初醒,回想起数月前,她曾试图阻止秦子淮亲征时,在皇上寝宫见到秦子淮与梁王对弈。
当时的黑白棋子厮杀激烈,方寸不让。秦子淮执黑子,势强;而秦子翊执白子,势缓。
谁曾料道,原来世事并非全似棋局!
赵婉婉感慨之余,更是深抽了一口气:“皇上竟然是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