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钟风雨以及围观的众人,旋即脸色变得骇然起来。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不怕株连九族吗?
朱勉闻言,刚要迈上马车的簿子,便是停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这是朱勉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昏君。
或者说,昏君一词是从百姓口中说出的,这让他很在意。
如果是朝堂大臣说自己是昏君,朱勉也许会大发雷霆;但若是百姓说这么一句话,他反而不会,而是会陷入深深的思考。
自己这个皇帝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有民众敢当着自己的面,在大街上,骂自己是昏君?
“出来!”
官差循声望去,便是抓住了说这番话的人,那人看上去面黄肌瘦,脸上菜色明显,衣着也是有些破烂,头发也有些散乱了,虽然不是乞丐,但与乞丐差不多了。
朱勉看着这人,叹息了一声,道:“这位大姐,您为何骂朕是昏君呢?”
众人对朱勉的这一番反应有些疑惑,怎么这个皇帝,面对别人骂他是昏君的时候,会这么认真?难道不应该是立刻捉拿起来,押付菜市口问罪的吗?
奇怪女人被官差死死按在了地上,朱勉挥了挥手示意官差松手,便是继续道:“朕继位时间不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顺……”
“昏君!你那战争税,剥夺了我家多少财产?我家一年到头不到五两银子,硬生生的被官府拿去了三两,这该怎么活啊!”
奇怪女人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幕,让朱勉不由得揪心起来,其余众人,也不由得神色暗淡起来。
“皇上,我家也是,一年到头也就能赚个七两银子,可今日战争税的号令一出,便是收去了四两!”
“皇上,我家稍微富裕一点,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明年春闱需要耗费些银钱,家里今年的存款,本来是给我明年春闱考试用的,结果早上公差一来,这银钱……”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跪了下来,哭着向朱勉诉说着。
“唉唉唉,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呢?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日理万机,怎么会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就是战争税吗?今年被收了,明年再赚回来不就行了吗……”
“放肆!一个不懂得体恤百姓们疾苦的官员,不配做父母官!朕是不是昏君,你们这些臣子说了不算,百姓们的呼声才算,懂吗!既然这位大姐说朕是昏君,那朕就是,朕无话可说!谁让战争税的开启,在朕在位的年代发生呢!朕对于此,不做辩解!朕有错,朕愿意改!”
钟风雨站在一旁,言语还未说完,便是听见朱勉一声暴喝,他的额头旋即冒出些许冷汗。再听着朱勉说的这些话,旋即他的心纠结了起来,眼前的少年天子的攻心计真的可怕。
若是寻常人,被人骂作昏君,必然是雷霆大怒,此时此刻,朱勉却不是这么做的,反而是承认起来,尤其是后半段话的那几句,更是让人震撼。
这就是攻心计,收服的是在场的万千人心,将来人们传唱下去,这个少年天子只要振臂一呼,恐怕江山百姓都会响应起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来来,诸位快请起!”
朱勉叹息了一声,伸出手示意众人不必跪着,他的脸色有些纠结,或者说是心中陷入了沉思。战争税的开启,的确是会向百姓们征收高比例的赋税,这种做法,只有在危急时刻才会使用。但显然,刚刚开启的第一天,它就成了百姓们的沉重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