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葫芦本是不想与这几个捕快去知府衙门的,他在这汨云城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被抓进去大牢里,不知何年何月能出来,甚至死在里面也是有可能的。
那知府衙门,岂是讲理的地方,有理尚且讨不来公道,更何况木葫芦还不一定有理。
他琢磨了一下,若是动起手来,这四个捕快他应该能够应付,身上有银钱,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大不了逃出这汨云城便是了。
只是他心中也是万分纠结,若是离开了汨云城,老向若是回来,便找不到自己了。
未曾想被老李给拦住了,老李这么一拦,也让木葫芦有些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目前究竟发生何事尚未可知,若是此时与捕快动手,那便等于是不打自招,到时候便是那黄泥落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木葫芦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想已是想好了退路,若是真有什么事发了,退路还是有不少的。
现在他身上银钱不少,花钱免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真被关进大牢之时,他想要逃出来的手段也是有的,实在无法,那便逃了去。
想到银钱,他又想到了庆王,对啊,现在他和庆王也是有交情的,实在不行便把庆王与洛钦灵那小娘皮抬出来,那知府总不敢不给庆王面子吧。
若是不想便罢了,想到这些木葫芦心中也是猛然一震,他这一刻他才觉察到,他真的不是之前那个小乞儿了,与之前已是完全不同了,若是之前,他哪里会想到如此诸多退路。
人的身家变化或是环境变化皆不容易,但更难的却是想法上的变化。
木葫芦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他还一直是以小乞儿的想法在想事情,做小乞儿之时,那便是拼命罢了,比其他小乞儿更狠更不要命,便没人敢欺辱你,若是遇到拼命也拼不过的,那便低头让路,开口求饶。
因为他觉得能拼得过那四个捕头,所以他第一个想法便是拼命,与那捕头拼了,可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拼命的。
他已是想了诸多后路,这才选择与捕快回去,他在内心里对老李的感激又增加了几分,若不是老李拦了一下,他脑子一热,已是惹出了祸事来。
不过木葫芦心中的疑问不少,那捕头说接到了密告,这密告之人到底是哪个?
木葫芦思索良久亦是思索不出。
还有便是那知府,也是让木葫芦想不通之处,那知府他是见过的,也应知晓他与庆王有旧,怎的还敢来拿自己,难道他有所依仗,不惧庆王?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有可能是那知府得知了老向离开,前来寻仇报复了,毕竟他与知府以及那知府的公子可算不得是什么善缘。
木葫芦一路走一路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便已是到了知府衙门门口。
知府衙门两侧摆放着两尊白玉雕像,一尊雕像为独角之兽,另一尊更丑好像长了个猪脑袋,木葫芦看着都奇奇怪怪丑不拉几的雕像,心说“怪不得人家都说这知府衙门,不是好地方,好地方谁能放这么丑陋可怖的雕像。”
大堂的抱柱上,有一幅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此时知府衙门的公堂大门已是敞开,知府已是高坐在案牍之后,知府旁边有一瘦弱文士,便是记录的师爷,下首处两班衙役手持黑红色相交的水火棍,立于两旁,公堂之上悬挂一牌匾上书“明镜高悬”,下树“回避”和“肃静”牌仪。
木葫芦打量着公堂,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公堂,觉得这摆设陈列很是有趣。
此时,他的心已是落了大半,再也无惧,便是变得从容了许多。
他才刚开始识字不久,那楹联之上只认识,人与民两字,至于那牌匾之上的字,也只识得明与高,其他的字便是他们识得木葫芦,木葫芦识不得他们了。
若是平日,知府衙门拿了人,是不会当场审问的,定是要先打上一顿杀威棒,扔进大牢之中苦熬数日后再升堂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