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就算再长,一人从头,一人从尾,只要有人脚步不停,总会有相遇的一天。
炎夏树影斑驳,林听雨透过泪光看见拐角出现的那抹身影,白衣黑长裤白板鞋,肩上是黑色斜挎书包,依旧是那副少年干净分明的装扮。
他迎着骄阳与风跑着。
这个瞬间里,那些曾经的画面都在林听雨里脑海倒放。
烈日下的操场。
高三跑步的队伍呼啦啦窜出去,发胖不起眼的姑娘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自卑含胸低头跑着。
只见了地板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球鞋。
不等她侧头,白衣少年带了一阵清风从身边掠过。
她抬头望去,少年背脊挺直,身形高瘦,向前的步履不停,酷暑里带来一股凉,又胜似骄阳,热烈肆意。
有些人就是这样。
分明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擦身而过,却留下一场心事的暗流汹涌。
从前,她只敢这样偷偷打量少年的背影,在后面暗自加了步子想跟上他脚步,但眼下,少年这样朝着她跑过来。
不可思议,又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林听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狼狈,放下裙摆,抹了眼泪,一步一步朝人走去。
还像那一年,心跳如鼓。
不知道是因为喘息而加速,还是少女悸动的怦然。
陈迟微喘着气在她面前停下。
只看她一眼,眉就拧得厉害。
姑娘面色潮红,汗沾湿了发,通红眼睛还蕴着水汽。
一副可怜样。
林听雨抿了抿嘴唇,知道现在解释很无力,还是说“我临时出了一点事,耽搁了,没有耍你。”
她刚刚哭哑了,变了点声。
陈迟目光在她脸上定格了许久,她真的生得双很好的眼睛,瞳孔纯净得能溢出星光,笑起来卧蚕会弯成月亮,睫毛浓密纤长,安静微抬都尽是不经意的吸引。
就连陆羽行也承认的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泛着红血丝,眼皮微肿,卧蚕变成了黑眼圈,像一只耷拉眼的猫头鹰。
光亮已然失了大半。
陈迟扯开书包魔术贴,从里面翻出纸巾,直接问“你哭了多久?”
“一会。”
她也没哭多久,就是哭狠了。
陈迟一听便知她说了一半,语气冷硬“一会是多久,你把眼睛哭瞎了才会来找我,对吗?”
出了事总是学不会找他。
话是重的,纸巾拂过姑娘脸颊却是轻的。
“对不起。”林听雨垂下头。
她这样,即便陈迟心里有千万个气恼也发不出来。
大太阳底下太晒了,他刚擦掉的汗珠,转瞬又冒出,陈迟深吸了一口气,牵过姑娘细手腕便往附近的教学楼走,由不得人说一句不。
林听雨踉跄跟在身后,抬头他,少年颈脖线条修长,肩宽平直,高大令人安心,手腕触及一片粗粝。
是他手上伤口结的痂。
她压下的泪意顿时又涌了起来。
陈迟带人进了一间空教室,踢上教室门,径直将后面的姑娘拽过来,林听雨整个人他怀里扑,下巴磕到他胸口,心尖一颤,一仰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林听雨,为什么哭成这样?”
这个距离让姑娘不适应,扶着他肩站定,温声解释“没事的,陈迟,我处理好了。”
“撒谎。”他手腕收紧。
她摇头,认真“真的,我能处理好。”
来之前,林听雨已经给舅舅转了钱过去,其他人应该不肯收自己的。但能救命钱,能起作用,在谁手里不重要。
舅舅还没良心溟灭到连这点钱都贪,顶多会说是自己出的钱,装装孝子,林听雨不在意这些虚名。
这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让陈迟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