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池靖看不清他表情,只见到脸上的伤口还在滴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最后落在手背上,仿佛留下的血泪。
他怎么了?
池靖皱起眉头,望向他肩膀,上面没有参与者的标志,他这次不是作为参与者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心心,是【推心置腹】游戏房的主持人,接下来的时间里,将由我们一起度过啦。”
女孩掏出一个水晶球,里面流光溢彩,漂亮的彩色亮片随着她的动作飘逸,似乎还在发光。
“【推心置腹】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位玩家可要仔细听好了。”
心心狡黠一笑,满意地看到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
“【推心置腹】游戏规则如下:参与游戏的两位玩家需要分别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
“如果两位玩家讲述的故事全是真实的,那么两人各自留下一根手指,游戏结束;
“如果一位玩家说真话,另一位玩家撒谎,那么撒谎的人赢得游戏,可拿到通关卡,说真话的玩家死亡;
“如果两位玩家全部撒谎,那么两人各自留下两条腿,游戏结束。”
心心欢快地说完,仔细盯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到一些绝望或者惶恐,但遗憾的是,她没能如愿。
今夜的两位玩家都冷静得过分,后来的那个人甚至打了个哈欠。
心心:“……是没有听懂吗?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池靖的余光落在杨开霁身上,后者缩着身子,似乎真的很冷。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同样湿透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心又把规则重述一遍。
池靖没有听,他早就理解了这个游戏的实质。
这个所谓【推心置腹】的游戏,其实是从囚徒困境演变而来的。
在原本的困境模型中,两个人是被分开单独询问的,没有沟通的机会,不知道对方选择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但眼下这个游戏并未这样做。
它把两个玩家放在一起,两个人都能听到对方讲述的内容。
因此可以简单判定对方是否撒谎。
如果第一个人选择撒谎,第二个人没有选择,为了活命,只能撒谎,最好的结局就是两人都失去双腿。
只要第一个人选择说真话,那么第二个人就掌握了主动权,无论选择撒谎还是真话,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要么背叛第一个人,选择撒谎,赢得游戏,第一个人死亡;要么选择忠诚,说真话,两个人都活下来,但失去一根手指。
前提是,第二个人真的能分辨出来第一个人是否在撒谎。
池靖看着她,目光落到她手中漂亮的水晶球上。
心心连忙举起水晶球:“讲述者说话时需要拿着这个水晶球,它可以测试讲述者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不过——只有我能看出水晶球的测试结果,你们是看不出对方是否撒谎的。”
“注意,如果天亮之前没有完成游戏,则两位都视同游戏失败,需要留下来陪心心哦。
“如果两位准备好了,游戏随时可以开始。”
杨开霁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某种受惊的动物,眼神躲闪,似乎还有些发抖。
两人的沉默让心心有些抓狂。
“两位,谁先开始呢?”她举着水晶球,笑着递到池靖面前。
池靖看了看水晶球,不接。
水晶球被递到杨开霁面前,他犹豫着,看了看心心,伸手接了过来。
“我先说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
池靖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抵着下巴看他。
“我……”他闭了闭眼睛,似乎不知从哪说起。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受了伤之后,很快就能痊愈。”
杨开霁抬起头,把脸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脸上的伤。
那道伤口前不久还在流血,现在却成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被池靖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脸微微发红,很快又低下了头。
“因为这个特质,他们把我抓了起来,疯狂地在我身上留下各种伤口,欣赏伤口流血的样子,看着它们愈合,然后再添上新的伤口……我找到时机逃了出来。”
杨开霁双手把玩起水晶球,努力忽略身旁的视线。
“他们派出很多人抓我,我一路逃到甲板上,那时天已经黑了,外面正在下着暴雨,我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那个人遇到了抓捕我的执行者,他三两下解决了他们,我趁机逃走了,后来就到了这个房间。”
在这种游戏规则下,讲述者如果想要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讲述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事。
杨开霁刻意提起甲板上的一幕,也是冲着这个目的。
他在传达自己的合作意图,即使这种做法会使自己承受被背叛的风险。
池靖显然理解了他的暗示。
杨开霁看着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虽然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但我相信他。”
池靖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