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下楼来到柜台旁,老板眸光流转,轻言:“我叫花若宁,是真话。”
怀幸拿过他手中的书:“你回去就继续教书?”
“还不确定,且行且看。”他抚摸着她的脑袋,“看过的书太多,一时想不起黑荽在何处见过,再等等。”
“没问题。”
怀幸翻着那本军事着作,奇道:“你还会打仗?”
花若宁羞愧:“我不懂,是我女儿感兴趣,我想试着了解她。”
“她在哪里?”
“上学,和你差不多年纪,性格倒是截然相反。”
怀幸又问:“她在何处上学?”
“新法学院,很有名的学校,今年五年级。”停了停,花若宁露出愁容,“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矛盾,她很不喜欢我这位父亲。”
怀幸不知道要不要再问下去,这似乎是个人隐私,可她听得心痒,得不到此人就算了,也许能得到他的女儿。
于是她说:“如果你想倾诉,我会认真聆听。”
“谢谢,不过不用,”花若宁从柜台下拿出几本书,“要一起找找看吗?”
“好。”她倒是无所谓,翻看一本介绍黑底城历史发展的书。
记录无聊而冗长,怀幸正想换本草药类的书,忽被其中一段吸引。那是当年改造青年村时的记载,对于两座村子的信奉与宝物传说只字不提,只写村内邪神蛊惑负责人放弃改建,有人批判其已被邪神怪祟附身,应烧身净魂。
经过一系列处理措施,三年后市政所派人来拆建,为防邪神再度作祟,特建大小两座镇子,保证有人居住,以人气镇压邪神。
“这就是你说非一般乞丐?”她指着书中原负责人的照片,一挑眉梢。
花若宁歪头:“很不寻常,不是吗?”
怀幸道:“这里是白傩区,若有人说邪神,那个人才该小心吧?”
“理由不需要逻辑,重要的是有人相信、有人做出抉择,目的达到即可。”他轻松地耸肩,“死去的神浮在虚空,掌握权力的叫‘人’。”
“只有活着的人能够决定一切?只能是人?”她觉得该未雨绸缪,考虑考虑上命。
花若宁摇头:“不,是掌控权力的人;如何得到权力?首先要有震慑他人的能力,其次再考虑从属。每一位历史上拥有绝对权力的人都有其大势。”
“大势……”怀幸喃喃自语,询道,“你认为八位大臣里谁有大势?”她就先灭了谁。
“大势很玄妙,假如我去看,”他故意停顿,神秘兮兮地说,“谁都没有。”
“那谁有大势?”
“主神。”
答案出乎意料,怀幸问道:“为什么?你看出了哪些?不会是因为我想要去上命才讨好似的说吧?”
花若宁弯着眼睛笑:“说了是个人,我认为她很有本事。”
“你知不知道她原先在南境杀了好多人,虽然在北域也没停下。”
“这个问题……”花若宁做出沉思状,抚摸着她的卷毛,“是无法忽略,但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另一种力量,如同初次修行时所感知的十地能量。我不信所谓的鬼肆天神,我信服这种力量。”
怀幸握住他的手腕:“当人们肆无忌惮地从十地掠取能量且不知感谢时,是否会认为具有同样特征的人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
花若宁眼神一凝:“是的,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主神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支持。生灵忠诚的爱着十地,同样会选择让鲜血浸染山川河流,让烽烟构筑新的苍穹,这份忠诚的爱是永不背叛的利用。”
怀幸的手在颤抖,眼睛里闪烁着迷茫憎恨的色彩。
大堂里气氛骇人,花若宁打开收音机,说:“这对喜爱她的人来说的确不好受,我在想,是不是注定了拥有强大能量的人会得到与十地同样的境遇,也许这是种赏赐,令人神伤的赏赐。
“若你去上命,又不愿见到主神一厢情愿,就告知真相,我想这比虚假的欺骗要好得多;你要记得说,会有人真正的敬爱着主神,如果她看见了,那一定是真的。”
“真假要怎么分辨?”
“主神感受的到。”
她凝视着他:“你不是不喜欢上命吗?为什么还要帮着考虑这么多?”
花若宁:“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圣斯,上命是个不错的世界,况且我不是说主神很了不起吗?你想得知关于她的一切,就亲自去上命观察,或许可以完全忘记我的话。”
怀幸垂下脑袋趴再桌上,仅凭感受就相信他人未免太冒险,例如星缺,她感受到他的喜欢,但那种出身叫她怎么信任?
有多少喜欢,不能够信任也等于零。
“如果你是主神,要怎么做保证不被利用?”
“只要存在过,就不会不被利用,你看,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都能被利用,使高级要员倒下。”
怀幸若有所思地点头,紧咬嘴角。
这时,收音机里的音乐播放完毕,响起播音员的声音:“感谢大家收听,接下来有请伽洵为我们讲述关于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
“听众朋友你们好,我是伽洵,关于这首新曲,它讲述的是一位勇敢的勾汜人征服世界的故事。”
怀幸恍然抬首,怔怔的。
“少年的征途满布荆棘,世俗的枷锁与灵魂的抉择使她迷茫,究竟该顺从内心还是违背所有,她被束缚在一座看不见的牢笼中。
“她该知道,容貌、年龄、力量从来代表不了她,她所拥有坚不可摧的盾牌,是颗充满勇敢的心。”
……
如果能够改变现状,就……被利用吧。
也许,该学着战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