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认真道:“不,这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我不明白,敌人来到我们家,家里还走了许多人,没有支柱,姐姐好像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你会明白,好与坏一线之差,重要的是时间,现在,时间正好。”
伏宝点头就不再说话,扶着她出门。
大堂里的其余人已经受照七和容大的话离开,蓝尔莎张嘴要说话,怀幸先言:“没事,我知道,等我回来再议,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我的蓝尔莎了。”
“是,大人。”
目送两人出门,蓝尔莎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皮肤里。
*
列车在平原高速行驶,这辆送主神回家的专用列车如今又成专供。事实是,在怀幸上车时乘客纷纷逃走,她昏迷时人人都敢扔出手里的东西指责,她睁眼能听见话了,却没人敢言,如避瘟神般躲远。
伏宝与怀幸在同一间卧铺车厢,后者说到地方喊她就闭眼休息,出发后的几个小时没有再吱声。
很快入夜,原野里的夜空澄澈透亮,浩瀚幽远,让人心神宁静,身心舒爽。伏宝趴在窗台看了半宿,忽地被惊起,揉揉眼睛走到怀幸的身边。主神靠着叠起的被子小憩,身上盖着件黑色外套。
她眨了眨眼睛,躬身抱住怀幸,后者当即开眼,抚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
伏宝失落地说:“担心姐姐会死,我不喜欢再失去重要的人。”
怀幸就又闭眼,没回答她。
破空的呼啸声传进车厢,空荡荡的,让人的心境也变得糟糕。伏宝不高兴地瘪嘴,离开车厢去外面透风,没三十秒就重新回来,看到怀幸抱着膝盖而坐,凝望车窗外的夜景。
她坐到主神的身边,听人说:“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玩也好,闹也罢,别把或生或死重要的希望寄托给我,这是很不负责很过分很蛮不讲理的行为。”
伏宝问:“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怀幸肯定,有忖少许,“如果做,就做到最好,善良的邪恶的都无人企及。”
“像姐姐这样,我记住了。”她保证似的说,“我有点困,先睡觉了,姐姐有事喊我。”
怀幸看着她入睡,自言自语似的说:“你年龄比我大,没必要叫姐姐。”
伏宝今的年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半年前带着她的孩子来到上命,后来只剩她一个人,被人问及,她就说吃到肚子里了,那是最好坟墓。
怀幸重新躺下,精神空间里,见到鬼肆,后者抬抬下巴:“那孩子不能指望,你睡吧,我看着,有情况叫你。”
“我当你不再来了。”
“我也讲究环境,起码跟在你这儿更自由。”它自嘲似的说,过会儿道,“怎么不去休息?这么不放心?拿出你交待遗言的信心啊。”
怀幸席地而坐:“我想哭,外面别人就看到了,在这儿坐会儿。”她蜷起双腿,将脑袋埋进胸膛,小声抽泣。
“我说……”鬼肆蹲在她的面前,抓住她冰凉的手,“你这样想,我是个死人,想做什么已经没机会,你还活着,那么小,失败就重新来,没什么大不了。”敲敲她的脑袋,“骗别人说是殊玛嘱托,不会自己也当真了吧?”
“鬼肆,我不知道为什么伤心,潜意识里认为是因魔娈,但不足以哭泣;我要更加伤心的流泪,是为自己,我居然还会因魔娈伤心,看来,我的确摆脱不了祂。”怀幸用手背抹去眼泪,红着眼看它,“祂驱使红夷监视我,想必得到消息,或许黎明就来到,我要另想办法解决祂。”
鬼肆叹息:“所以小幸要在祂来之前安顿好上命?你说自己是祂创造出的,试想我仅仅需要你存在于这片土地就无法违背你,给予你生命的魔娈,要如何违抗?”它按住她的肩膀,在其说话前讲道,
“你很聪明,定能想出合适的办法,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换个方式看,我要看到你颓然不振的样子得得意死,所以颓废留给鬼看就好,其他人只能见到你所向披靡,潇洒临风。”
怀幸嘴唇向里收,出神良久,随手变成枕头躺下:“两天后到达目的地,这点时间我休息不够,在这儿睡会儿,我再哭一哭,就睡觉了,你不准嫌我吵,这是我的地盘。”
鬼肆双臂做枕,同她一道躺下:“知道啦,我会在这儿。”
它听着女孩的抽噎声,心里闷沉沉的,又过了不知多久,听见小女孩咬牙切齿的声音:“臭不要脸的,姑奶奶的爹没那么好当!”
*
主神苏醒的消息通过网络已人尽皆知,但上命于任何人看来属强弩之末,翻不起浪花,偶尔嘲讽那所谓的平等,算是无聊生活的乐趣。
伽漓关闭屏幕,主神清醒,便没有不可能,她坚信上命会以更强势的姿态回归。她本要和怀幸联系,询问对方身体状况,但自己的精神力供她醒来都勉强,何况千里之外联系?
她尚才从昏睡中醒来,坐在床边,左手是弟弟伽洵,右手是小稚果,前者还好,缓缓就能恢复,后者全凭她与弟弟的精神力扶持,没有怀幸能量使用,几日行动里透支精神能量,这一睡没十天半个月绝醒不了。
“姐姐……别怕……别怕……”
稚嫩的呓语从男孩的口里传来,伽漓看看他,拉起被子给盖好,心说你这副孬样我瞧不上,若非小幸喜欢,谁管你会如何。
过几分钟,她把小稚果拉到床上让人睡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整理衣物出门。
开门,熟悉的气味弥在鼻边。
“老师。”柔弱的呼唤声从门柱后响起,男生体态优雅,满眼歆然,含情脉脉端视着她。
伽漓表情冷漠:“我允许你来我的住处?”
邬儿哀伤道:“许久不见老师,我相思断肠,斗胆来寻老师,”他双腿跪地,将一条红色软鞭呈上,“请老师惩罚。”
“是惩罚?”“老师,是惩罚,徒儿心甘情愿受罚。”
两道鞭击声落下,伽漓蹲身捏着他的下巴:“比起这种无聊的事,我有任务交给你。”
“请老师明说,徒儿在所不辞。”
她眯了眯眼,骋目远方晨曦:“来场关于恐怖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