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嗤笑:“你这老大顶什么用?”
“喂!是说了让你不受欺负!”男生自来熟地坐她对面,反手用大拇指指着其余大汉,“等会吃饱喝足他们就会欺负那些女孩子,我可以让你安安生生的在金风寨生活。”
“你说‘欺负’?你老爸不管管?”
“他才不做浪费功夫的事儿,我就口误,你少借机编排我,否则我就跟老爸说你不是真正的勾汜,那样的话就算之后要你带路,你的待遇也不会好。”男生瞪着眼睛威胁。
怀幸冷淡道:“我已经是你老爸的属下,你先去问他让不让。”
男生听后表情古怪,迟疑着还是离开。得到片刻冷清的怀幸越发烦躁,亏她如今没有能力,不若真要毁了此地。
月亮被流云缓缓遮掩,山林里黑暗愈加浓烈,片刻后起了阴风,吹得草叶簌簌直响。怀幸凝望天空,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晚饭时她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拒绝吃饭,饭后那些男人们果真开始拉着妇孺寻欢作乐。
满地龌龊,不堪入目,她深吸口气走向刀疤男,后者抱着地图在火堆旁认真观看,对周围肮脏之事置若罔闻。怀幸拉拉他的袖子,声音清朗:“叔叔,他们在做什么?是好玩的事情吗?”
刀疤男恍然回首,面有异色,摆手道:“没啥事,你睡你的觉去,不管这些,明早我们还得赶路。”
他发话,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再找怀幸,以为能就此做罢时,听那女孩说:“这些姐姐看起来很开心,因为没有叔叔他们在吗?我想知道山里别的姐姐们不开心是不是因为这个。”
刀疤男还没开口,那个跟他左右的瘦小男人眼冒精光:“什么别的姐姐们?这山里还有其她人?”
“嗯!”怀幸兴奋地点头,“有好多呢,我们住在山洞里,但姐姐们老是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没有叔叔们的存在?”
这话没有掩饰声音,话落就有很多灼热的目光投来,不知从哪传来询问声:“你说的是真的?你们那地界从来没有义氿人去?”
“没有呀,我只听说过,还是头次见呢。说起来我离家这么久姐姐们该担心了,都没有报个平安。”
有人急忙提着裤子的走来,眼神贪婪:“对对对,我们赶路急,你都没机会报平安,这夜黑风高的,看是要下雨,我陪你回去瞧瞧,有个照应。”
这话立即吸引很多人前来,纷纷说要随同,刀疤男岂不知他们的心思,便问道:“你家里此处多远,家里多少人?都是勾汜人?”
怀幸模样乖巧:“不远的,也就三里地,姐姐们不让我来太远的地方,”说着,她伸出手指数了数要跟着一起去的人,哎呀一声直摇头,“我看你们刚刚一人两三个姐姐陪着,这么点叔叔去都不够,我家里没有别人,得多多的才好。”
这话一出,那些碍着刀疤男不好意思离开的男人急忙趁机加入队列,刀疤男思忖着是不是陷阱,看看女孩纯净的眼睛,又想起在山下打听时得知近些年他们是进入山脉的唯一有规模的队伍,山里没有什么人能造成威胁,那些女人当还有手底下的弟兄应付。
前思后想,他说道:“明日中午前赶回来。”
暗示明显,其他人连忙道谢,刀疤男正要看地图,察觉到视线,扭头对上女孩黝黑的瞳仁,怔了片刻,问道:“你有什么事?”
怀幸收回目光,歪着脑袋笑道:“我也就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再见。”
“嗯,快去吧。”
乌云滚滚遮住苍穹,银色闪电时不时划过,惨白光芒转瞬即逝,山林中虽放眼皆是高树,但起了狂风,人在其中行走仍然困难。
雷吼声震得天地颤颤,不少人初次见这阵势,被惊得丢魂几息,这时在前方领路的小女孩会转身加油打气,说着“这天就是阵仗大,其实不滴雨”“这么多人去姐姐会很开心的”之类的话,听得其他人热血沸腾,恨不得长出双翅膀来。
转头,怀幸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走着走着确定没有迷路后就大胆起来,盯着天空调整速度。
此时雨珠翻江倒海地砸下来,瞬间打湿所有人,那雨珠足有小指头粗,打在皮肤上能疼掉几层皮。队伍中不少人埋怨,忽听女孩高兴的声音:“就这儿,就在山下,叔叔们赶紧下山避雨,姐姐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暴雨来势凶猛,如天河倒悬,使那女孩声音不清,但此刻人人耳尖至极,当即忘了这点苦难,赶忙朝山下走,怀幸留在身后扶着他们,并贴心的提醒就在山沟旁的崖洞里,喊两嗓子姐姐就会开门。
人们迫不及待地下山,雨水汹涌,浸得土地湿滑,好多人摔跤直滚下去,但他们显然不在乎这些,更不在乎那个女孩是否跟上来。
怀幸站在山崖,凝视着宛如蚂蚁的人群,看最先到达山沟的人扯着嗓子大喊,其余人纷纷效仿。
她嘴角微微上扬,偏了偏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眼中透着漠然。
时间稍长,那些人见迟迟没有什么姐姐出现,便四下寻找,这才发现山边根本没有山洞!他们淋了好半天的雨,心中不免积攒怒气,几个火气大的要爬山找那女孩算账,却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沉闷浩大,整座山都抖动,人们皆愣住,轰隆声带来的不安与恐惧感顷刻裹挟了他们,没人敢轻举妄动。
忽然,山沟前的几个人惊叫,然后不要命地往山上爬,奈何山地松软,只抓到几把土。后边的人回头,顿时面如白纸,吼叫着爬山,却也是爬两步退三步。
轰隆声震慑苍穹,山林中唯剩此声,只见山沟另一端涌来好大股泥石流,宛如江河怒水,奔腾着注入这条山沟。人人奋力往上爬,许多人惊呼之际就被泥水吞噬。
惊叫声越来越少,轰隆隆的奔腾声仍回荡着,新一股泥石流再度涌来。瘦小男人惊魂未定,抓着山边野草死也不撒手,双目充血盯着吞了几十弟兄的泥石流,眼睛好像喷出火来。
他骤然扭头,看见那女孩,目眦欲裂:“是你欺骗我们?!”
“不是你们自己要去的么?”怀幸语气冰冷,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怨得了谁呢?”
“你这个卑鄙的毒女……”
“连自己的处境都搞不清楚?”怀幸慢吞吞地打断他,悠悠抬脚,狠狠踢向他的下巴,“你们真让人讨厌。”
男人的话未说完就被那脚踢得咬断舌头,惨叫间滚栽进泥石流中。
山间再没有半点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