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尽数抱拳跪下,齐声高呼:“誓死追随殿下!”
颍王听完那平王府的詹事所言,心中本就怒火难遏,此时众将士们又是这般劝言,大家无疑是想反了,是想让他决意去反了。
大家坚决不拔的神情,令颍王心中很是煎熬。犹如被一鼎火炉架在火上炙烤,灼烫难耐,焦躁不安,更是愤懑不已。
原本他只是想夺嫡之后,图个王府上下的安稳,就算夺嫡失败,也无关他人,大不了他一人之罪。
而今下,太子与平王竟然将他逼到了绝路,甚至要对他帐下的将士们赶尽杀绝,活埋……何其残忍不仁。
而父皇,今日朝堂之上的态度,俨然对他心有耿耿,就连上次金口玉言答应过的话,也不惜出尔反尔。
他其实不想反啊!
可是……
“启禀殿下!”研精竭虑之时,乍然有侍卫急急来报,“陛下召殿下入宫见圣。”
众人惊怔,颍王更是讶异不解:“父皇为何此时召我?”
他心中狐疑,现今已经交出了兵权,更无威胁可言。如有其他事情,退朝之后为何不留他直接谈开,偏分在此时特地派人来传召他?
颍王府中的幕僚们亦是生起了疑心。
“殿下,事出反常必有异!此去恐怕有凶险。”
“太子诡计多端,会不会是太子又生出了什么事端?”
“莫非是上回殿下于听雨阁放话,令太子害怕?所以他着急下手了?”
“极有可能!殿下与太子听雨阁一弈时,那太子居然超乎意料的沉得住气,也是反常得很!兴许正是早有预谋……”
众说纷纭,然无不是认为——此去凶多吉少。
去还是不去?颍王陷入了抉择。
父皇已经狠心的削了他的兵权,说明心中已经疑心他要夺嫡。加之上回冯挺一事,明显父皇是偏袒太子的。
如若太子再生了事端,这一去,也许真的就回不来了。
“殿下,陛下素来耳根子软,若是太子与平王一并诬陷了您什么,您去了必然是有口难辩啊!”
“殿下……”
大家争先要进言相劝,颍王当即摆手制止,他虎视着前方,持重道:“此去,无论回不回得来,都已经是‘死’路了。”
将士闻言,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忙追问:“殿下的意思是……?”
他们在期待,在期待着颍王下令。
“成败在此一举。”颍王目光坚毅,已不可动摇,“玄甲军众将领听令!”
“末将在!”
一群将士齐声高呼,势如破竹,惊破了苍穹上的黑云。就连月色前的薄雾残云都为此震得散开了去,光芒更加皎洁,更加冰冷。
虽然不到生死攸关的地步,却已经是濒临绝境。
如若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他认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今后无非是逐渐的将他手中的剩余权势或化解,或移交。若是真的等到了平王得势,定然不会对他颍王府的任何人客气。
既然太子与平王已经提前动了赶尽杀绝之心,既然早晚都是同一种结局,又何必再等!
今下皇帝明显偏袒太子与平王,他颍王府上下披肝沥胆,血洒疆场,为江山之稳固,社稷之安定,一片碧血丹心,精忠报国。如今却落得个什么也不是,说伐便伐了,说杀便杀了。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快刀斩乱麻!!
颍王眼神狠厉,面色阴沉,一声令下:“入宫!”
“是!!!”
这一声,答得竟是热泪盈眶,心中的酸楚竟是猛然涌上了心头。
谁曾想,昔日铁马冰河为国为家的将士们,而今这一腔沸腾的热血,却是要与自己的国家殊死一搏?
谁曾想,过去奋不顾身,血洒疆场,即使大刀架在脖子上时,也要高呼一声吾等宁死不负!而今却是要起兵造反?
谁曾想过自己会反?
谁也不曾。
谁也不曾啊!
当铁骨铮铮的将士们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时,这一份心酸,这一份心痛,这一份爱恨交错……
究竟是谁错了……究竟是谁负了……
哪里说得清楚呢……
他们何尝不想一生戎马为明君,可惜江山如故,心却已惘然。
世间,有多少的铁胆真心,尽付了东流水。到头来,换得个心灰意冷,空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