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宗即明抽了个空去慈安宫。

往日里低调却不失雍容华贵的敬太妃躺在床榻上，她嘴巴微微有些歪，宫侍小心翼翼喂着汤药。

敬太妃目光浑浊，在看到宗即明的时候恢复了些许清亮。

“陛下为何这般对哀家？”

她嘴巴歪了露着风，吐字却还这般清晰。

一旁宫侍闻言害怕低下头，随后跪在一边。

宗即明挥挥手让她下去。

“陛下～若是你不喜欢哀家的安排，大可以离开，为什么要这样折辱哀家？”

“太妃，这是你的选择。”

“皇上～”敬太妃老泪纵横，“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华阳？你答应过华阳会好好照顾哀家的。”

“太妃可是觉得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太妃…华阳去世这么多年，太妃是想让她死都不安稳。”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说。”

“朕这些年容着你、纵着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而是念在华阳对你孺慕之情。太妃莫不是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皇家，感情实在太难得，华阳是难得聪慧果敢女子，她万般算计多是为了敬太妃在后宫能安安稳稳的。

敬太妃眼泪一滞，随后却是凄然一笑，“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朕早就将这毒酒换下了，华阳为何会中毒？太妃比我更清楚…”

敬太妃抿着唇，脑海浮现曾经一幕。

“先帝算计朕早就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北金灭了之后，他这个“傀儡皇帝”于先帝而言自是无用。这才有了兵酒弑父一说。

“只是让朕想不到的是，这酒又添了毒…而那杯酒正是你端给华阳的。那时候朕和华阳本就想演一出戏，等结束之后…你会被封为太后，这是华阳为你求得。”他母亲从来就不屑于要这太后名号，如果有人要，给了也无妨。

“可是…她喝下了自己母妃送的毒酒。可即便华阳知道，她临死前依旧求朕护你余生平安。太妃…你生了个好女儿。”

敬太妃胸腔起伏不定，“哀家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华阳得了义疾，命不久矣。她那时候才会投靠朕…便是想为你寻最后的依靠。”

“陛下到现在还在骗哀家…你们宗氏的人都惯会折磨人…”

“太妃，今后你便好好待在慈安宫养病，不要见其他人了。至于…城阳伯府…朕自会安排。”

城阳伯府无大错，可小错连连…借着这次事情，夺了爵位，照着他们过往所行之事，这日子不会好过。

这样的人家享用着俸禄确实不应该，而大周还有一些，以往遗留的问题，后面该一一收拾收拾。

敬太妃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身，可是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喉咙急得更是冒起了火。

宗即明将手中小匣木盒子放到床边并打开，“朕这里也有一件华阳留给你的东西，她担心有一日她离开之后你会想她。”

她斜着眼睨了睨，一个小木偶，但它的样子……

“太妃可是觉得这个木偶很眼熟？”

华阳？

“这个木偶是她亲手刻的，她说她会像这个娃娃一样，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宗即明心下嘲讽，这些年她的确时时念叨华阳，可是为的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表示华阳于他有救命之恩。

而真正想念华阳又有多少片刻？她也说不清楚。

也正因为这样，这个木偶一直搁置在一旁，若真有鬼魂一说，也莫叫她死了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