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鸦雀无声。
就在众人以为大人要恼,拿程小寒杀鸡儆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惋惜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以后不能再做生意了时。
知府突然笑了
咧开嘴,露出一嘴黑牙,只看一眼,就叫程小寒终身难忘的那种皮笑肉不笑。
知府和师爷显然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师爷刚才没说清楚,可能叫大家误会了。”
知府看似面对所有人,实则只说给程小寒听。
“本官上报的赋税虽然还没批下来,但是此项赋税可追溯期,所以从程老板收留那些流民到她店里做活起,这税嘛,便是要交的。”
程小寒见过抢钱的,没见过这样抢钱的。
私加税目,不等税目批下来,就开始收钱?又不是打官司,还有追溯期?
这定州怕是待不长了。
程小寒心知肚明:知府是眼红她,要整她,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闹,不能吵,甚至不能多说话。
说多错多,被官府盯上,不比寻常百姓,她一直记得掌柜大叔的教诲:不要正面起冲突。
知府笑,她便也笑:“大人,原来如此,我就说大人一向勤政爱民,怎会突然叫人强行关了我的店。”
阴阳怪气谁不会,她说着拱手又道:“大人,只要税目批下来,草民保证,该交的银两一分不会少,需要补交的话,只要有公文,合理合规,也不是不能补交。”
她保持体面的克制,但师爷却坐不住了。
他们哪里有正式批文,不过是巧立名目想整她罢了。
师爷:“你……”
“师爷,”知府嘴角直抽,他在定州这些年,还从没人敢反驳他的话,被阴阳怪气了一顿,心里的狂躁快压制到极点,反而显得平静。
“程老板说得对,那么,请回去等公文吧。”
知府大手一挥,立刻有人上来押程小寒。
可惜,说是邀请而来,却半道就被‘请’了出去。
程小寒被押着胳膊丢出知府私宅,马不停蹄地往安仁坊跑。
她虽然有直接掏枪突突了知府的心,却不能那么做。
现在不是逃亡路上,她有家,有朋友,有顾虑,凡事要先考虑别人。
程小寒一边跑一边喘,离开知府私宅前,知府的那个眼神他曾在其他人身上看见过类似的,那是想杀人的眼神。
西戎兵就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和同村的村民们。
安仁坊大门紧闭,只有掌柜大叔一直在里面,焦急地等待。
只是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早。
“小寒,你没事吧?”
掌柜大叔听见门响,立刻迎过去,见她脸色苍白,即便安然无恙回来也免不了担心。
“大叔,有笔墨纸砚吗?”
程小寒来不及解释,还在喘粗气地她捂着心口问。
“有,有啊,稍等。”
——
不多时,笔墨齐备,程小寒一气呵成写了封信,交给掌柜大叔。
“大叔,麻烦您跑一趟驿站,将这封信交给专门负责送信的人,按照地址尽快送到。”
她将信和银子交给掌柜大叔。
掌柜大叔看着她焦急的脸色,不明所以:“现在吗?”
“对,现在。”
说完,程小寒又从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店铺契约交给掌柜大叔。
“您拿着契约,看能不能找到这家店铺真正的所有者,跟他们重签契约,这家店,以后归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