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双不答应,翻身就要继续睡,结果躺会儿又不行了。
赵柘摸到任双,拎鸡崽似的给他拽下炕,论力气任双不敌赵柘,两下就被拖到门外。
“三门守一丁惯成这德行!”赵柘独自回来,没好气地将门关上。
三门守一丁是指父亲和叔父还有大爷,这三家内总共就一个儿子,想必任双没少受宠。
黑夜愈发沉寂,黑得几乎分不清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赵柘说这正是吕牧廉安排我们几人来这里住一宿的意图,因为这片儿到晚上黑得不正常,吕牧廉需要确定何等修为才能于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在此地行动无碍,还要搞清这种黑会在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这般程度的黑对赵柘而言基本就等于瞎了,任双还好,只是轻微受影响,我则不借助任何手段也能看清,楚尽估计和我差不多。
一盏茶的工夫任双回来了,炕再次变小,赵柘嗔他几句,让他以后少矫情,任双倒难得的好脾气,一声不吭地默认。
“少见你不回嘴啊?”赵柘心起疑窦:“你不能没去吧?”
任双支支吾吾地说去了,赵柘追问去哪了,任双没有回答,最终在赵柘的逼问下招了。
“就......”听任双口气也有点不好意思:“门口......”
赵柘深深呼吸,随后气笑了:“我真都懒得骂你。”
他再次给任双薅下炕,无奈地说:“你给人留条活路吧,踩上好受吗?何况他们鸡叫就起床,看见算怎么回事?我记得门口有铁锹,你赶紧去处理掉!”
任双这次很听话,铲土的窸窣声响了四响,人踏踏实实地回来了:“放心吧,这把指定行!”
他俩又要上炕,我躺不住了,这地儿只有他们仨的话勉强够用,我主要是希望楚尽能好好休息。
我缓慢地坐起来,轻轻蹭下炕去,小声告诉他们我去田野上走走。
从门出去要绕路,惊起猫狗着实麻烦,我便爬窗户翻出来了。
不知几时起,我开始享受宁静的夜晚,万分沉静才好,浓密的黑色与死寂混成一片,让我感到安稳松弛。
田野中有数不清的萤火虫,它们飞舞不定,闪着幽绿的光点,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斗,细细碎碎地融合成银河。
我躺在一块草坪上不知觉睡着了,再醒来天还没完全亮,但也不算黑魆魆了,我感到身边有人在动,包括熟悉的味道。
“你来了。”我看向他。
“嗯,醒了就来了。”楚尽用手拢着萤火虫,笑说:“跟它玩半天了。”
我们一边闲谈,一边望天,直到黎明鸡叫才起身回去,途中还在延续刚才的话题。
楚尽说绛羽在洪曲闭关已久,何桉既会托梦叫我,定是快出关了。
我好久未见绛羽和何桉了,最后一次看到他们还是在我受极雷刑罚的时候。
我被押到台上,两双充满凄悲的眼眸远远注视我,两道目光伴随着雷电哀伤地闪烁,我来不及细看就与他们分别了,之后便再无联系。
他们待我之情犹如兄嫂,无微不至的关照毫不掺假,只要我去,殿中准有冰葡萄,除此之外他们还了解我的喜好,无论在哪遇到“烟雀准喜欢”的东西,绝对给我送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