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群星璀璨,月亮披着一层云纱时隐时现,既幽雅,也朦胧。窗台边的盆栽被微风吹动着,芬芳与凉气错综起来,同时使人感到融合着清香的冷意。
关曼将门窗关严,又给周弃念披上毛毯。
许多人评论她,都说心细如发,又端庄大方,待人接物总是很温柔。她的体贴入微也展现在许多方面,比如楚尽抽的烟。
楚尽抽烟是在关岐一战之后,大家都对此感到奇怪,身为老烟民的赵柘闻出烟味不对,但没有过问。
他的烟是关曼研制出来的,有暂缓心绞痛的作用,方便携带还不引人注意,能让楚尽时刻备在身上。
我看见坐在角落的李侗一直注视着关曼,他先脱下外套放在手边,过了一会儿,刻意地起身接水去了,回来才佯作不经意地把它披到关曼身上。
李侗话不多,还偏瘦,任双说他是低配的身子,顶配的脑子,还说——
“他有一股凶狠劲儿,与生俱来的,俗称遗传。看他吃饭都跟一桌子菜有仇似的,好像随时要砍人了,结果丫最老实!”
李侗不会说哄女人的漂亮话,关曼喜欢旗袍,他便一针一线地缝;关曼爱吃糕点,他就一块一块地做。关曼爱赵柘爱到崩溃,他也只是笨拙地陪着她,告诉她“回头”,而后半句永远说不出口,永远如鲠在喉。
“回头,我还在。”
面对关曼,李侗总像胆小鬼似的,向来没有任双所说的与生俱来的凶恶,甚至很孱弱。
许是看到他拐弯抹角地给关曼送外套,姚昀终于坐不住了,她给李侗叫到门外,劈头盖脸地数落道:“看你们三角恋,我都跟着遭罪。你也是不长心,腚眼子大点儿心都能掉出来。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她吃哪套吗?”
李侗耷拉着脑袋靠在墙上,近乎要与昏黑的夜融为一体,也不表态,只是默默听着。
姚昀看他这样子,语气缓和下来:“是爷们就强硬点儿,你平常不吱声,说话就怼人,怎么碰着她就不灵了。”
李侗轻轻地摇了摇头,沉闷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不加修饰的话往往最动人,因为它直白,是最真切的想法。”姚昀拍了拍李侗肩膀,在踏进门时指向关曼,面不改色地说道:“李侗叫你出去。”
姚昀云淡风轻,李侗紧张得不行,关曼满面茫然地走向他,屋内一群好事群众也都伸长脖子望出去。
“有事?”
“你......你烫头发了。”
“对呀,怎么样?”
“真好,看着脑袋特别大。”
关曼怔住了,随后笑起来,似乎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甚至笑弯了腰。她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又问他:“你叫我就是为了夸我脑袋大呀?”
“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关曼忽然不笑了,对面的李侗依然低着头,这一时片刻,好像风不吹了,鸟不叫了,大家的呼吸也停了,一切都死了似的寂静。
“知道。”
李侗僵硬地杵在地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