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肝肠的话漫卷全场,一帮大佬却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金锋牙关一错,嘶声再说:给夏家,一个体面!
夜枭般的嘶鸣汇聚成一幕声波,劈开这半城的烟雨。
听到这话,曾天天和曾培培面色微变,看了看金锋,面容现出深深的复杂,神情纠结和痛苦。
几秒之后,兄妹俩闭着眼睛别过头转过身,大步走人。
两朵黑伞在一百多把黑伞中缓缓挪动,走出人群,上了车。
现场,还有一身青黑风衣的楼建荣神色冷漠,还有那一身纯黑风衣面容清冷肃杀的王晙芃,他们两个都不看金锋,直直的看着门内的夏玉周。
金锋平静的昂着头,昏暗的眼睛直直着前方,盯着那一群如同魔鬼般的黑衣人,嘴里轻声说道。
给夏老一个体面!
马文进奕平川白彦军赵庆周和聂建面色凝沉,点着烟深吸一口,往空中喷出五道清晰的烟雾,长叹一声,打着伞各自走人。
王不懂李晓东陈林胜彭方明面露一丝不解和疑惑,转身也走了。
一百多把黑伞去了一大半,还有几十把坚强的挺着。
王晙芃和楼建荣如同一尊杀神般伫立在金锋对面不足三米的位置,任由狂暴的雨水打湿自己的身体。
一个是体量丝毫不逊于曾家的王家,一个是前途已经无可限量的楼家。
他们两家的女儿都在那车祸中受伤严重,随时随地都可能离开人世。
他们不走!
也不会走!
金锋拎着拐杖坚毅的站在门口,脑袋昂起木然说道:所有源头在我。
我会给筱歆和乐语报仇!
他就是个被人当枪的老糊涂虫。
放过他。
我欠你们两个人情。
王晙芃板着脸冷面如刀,斜着眼看着满身血斑重重的金锋,看着那空着半截裤管的金锋,目中露出一抹不忍,静静说道:值得吗?
金锋神色清冷平静,漠然说道:人有两件要做。一报恩,二报仇。
刚刚我报了仇,现在,我要报恩。
王晙芃目中露出最深的动容,紧紧的咬着牙,死死的捏着伞把,深吸一口气,喷出一口冷冷的雾气,转身,走了。
楼建荣向金锋投去冷漠的一个眼神,抬手将一件东西扔在地上,冷冷说道:还给你!
转身,也走了。
砰砰砰的车门声响起,几十把黑伞消失不见,黑煞散去终至不见。
大雨依旧无情的肆虐,想要洗尽这人间的污秽。
地上的积水慢慢地蓄满,蔓延了整条街道,漫过人行道直至西门口。
金锋静静地站在夏玉周尸身跟前,身子摇摇欲坠。
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那块十八世纪的怀表,那是自己送给楼乐语的怀表。黄薇静也有一块。
楼建荣把这块表丢还给自己,也就是告诉自己。楼家跟自己,恩断义绝。
凭借楼建荣以后就连白彦军曾天天都要敬礼的滔天权势,金锋,无形中又竖起了一个最强大的敌人。
曾子墨迈出门去,弯腰捡起那块怀表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静静走回金锋的身边,默默伫立着。
你回去,我守着他。
耳畔传来金锋的清冷的话语,曾子墨挽着金锋的胳膊,低低说道:我们曾家没怪你。
金锋左手把住曾子墨冰冷的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时候,几辆车子急促的狂奔过来,溅起千重浪花。
罗挺黄冠养和沈玉鸣飞快的从这里走了出来,呆呆的看着金锋,禁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却是一下子全部怔住,张大嘴瞪大眼,一片惊恐震怖。
不知不觉间,黄冠养泪流满面,沈玉鸣露出绝不可能的神情。
罗挺艰难费力的挪动身子,一步一步到了西门口,慢慢地,整个人一寸一寸的缩短,颓然跪在地上,张着大嘴,痛苦揪心,嘴里发出嗷嗷嗷短促而低哑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