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李保山的这一番话,是非常吓人的,让巴特尔连急带吓的已经哭出了声。
吉雅泰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猛然从榆木凳子上跳了起来。随即像一下子天塌下来似的,露出了一个非常失望和惊骇的神色。
柳庄主能够看出来,李保山的那一番话,对于巴特尔父子俩人来说太重了,太可怕了,因为这几年整个山北大草原这些牧人们的牲畜,能够无以计数的繁殖,牧民能够安享这么太平的日子,大家心里都清楚,都是仰仗李保山给拉来了那么多饲草料,和他威慑阿古拉泰和洪震海的结果。不然,这片大草原早已经不是目前的这个状况了。
看看巴特尔父子俩人真的有些下不了台,柳庄主赶紧说:“你们要理解保山的心情啊。今天这件事情太可怕了。万幸的是你们父子俩人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大碍,如果你们有意外,如果这边的牧民死伤再多的话,我们怎么办?给别人如何交代?如果要是按照他的意思,好好的把站岗放哨这码事安排好,就不会发生我们这边死人的事情。可是我们这边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失误……”
巴特尔父子俩人赶紧给李保山说着抱歉,甚至讨饶的话语。
李保山说:“要是按照我的思路,最多也就是让我们这边的弟兄辛苦受罪而已,又冻不死他们。无非也就是多换一换班。我的那一套思路即使中途有什么漏洞,我们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伤亡。”
柳庄主看看巴特尔这父子俩人,自责到了让别人甚至有些看不下去的地步,只好替他们说话道:“你们也不要过于难过自责了。保山无非也就是气不过,再者也不把你们当外人,说说而已。该是结义弟兄还是结义弟兄!我们赶紧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吧。”
巴特尔父子俩人对柳庄主投来了感激不已的眼神,然后一脸茫然自责地望着李保山。
李保山说:“你们也不要过于自责。站在你们的角度上,你们对我们说的那些话,无非也就是不想让我们的弟兄们受罪,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好在这件事情我隐隐地提前就有一些预感,这也是为什么前不久,给你们这边驮来这些大蒙古包毛毡和桌椅板凳的时候,特意的拉了那么多钢板的原因。”
闻听此言,巴特尔父子俩人惊得都一下子喊出了声。当时给这边拉帐篷和桌椅板凳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胶轮车上还拉来好多钢板。当时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来,给这边拉来那么多钢板是什么意思?
随后驮队人员才给他们父子俩人说,是老鹰沟铁厂工人们装货的时候,互相把话传错了,无意中把这些钢板给驮运到了北海子,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从北海子用胶轮车拉到了这里。驮队的人说,等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以后再往回拉驮吧。
李保山说:“其实我拉了这些钢板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要是发生了今天晚上这种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这就是我们保命的挡箭牌。果然,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巴特尔父子俩人才彻底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了。为此他们惊愕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李保山说:“所以,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件事情,你们也就不要自责了,明明按道理来说,我早就预测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提前把对付这帮恶人的事情,考虑得更完美更完善,可是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
看到李保山的口气缓和了,巴特尔一下子扑上来抓住他的臂膀,还摇晃了好几下说:“大哥,就是在这种我们被恶人突然包围袭击的情况下,还能让他们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而我们这边仅仅伤了二三十个人,死了四个人,他们包围我们,不但没有取得了胜利,反而快让大哥你们把他们全部消灭了。说明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啊,胜利的是我们这边啊!”
李保山说:“不。不要说我们这边死了四个人了,哪怕我们这边死一个人,也不能说我们是胜利了,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话毕,李保山对吉雅泰说:“叔叔,我有一句话,想和你去外面说一下。”
随即两人出了这个蒙古包。吉雅泰把李保山拽离了几步,低声对他说:“大侄子,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们父子俩人打乱了你的整体计划,让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在这件事情上,错都在我们而不在你。另外,你也不要有什么自责的了。需要自责的是我们。另外……我相信,对于那四个死者家属来说,能让他们的仇人死这么多,也如同给他们报了仇。他们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过于难过了。”
李保山叹了一口气说:“人死不能复生,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说我们给他们报了大仇,让他们的亲人在地下安息了。”
吉雅泰说:“大侄子,我主要和你说的意思是,对于我们这些牧人来说,能当场把仇人打死,心理上的怨恨一下子也就解除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要有过多的心理负担了。”
李保山说:“只能这么想这么说吧。”
“你要和我说的是……”
李保山压低声音说:“我们山北大草原有内鬼。”
吉雅泰一惊。
李保山随即把他所有的疑惑都给吉雅泰说了出来,以及那会儿从那个俘虏口里问出的内容也给吉雅泰说了。李保山说:“不过这件事情你心中有数就可以了,不要和任何人谈起。完事儿以后我们再合计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他们重新回到蒙古包,按照李保山的提议,又把那个大蒙古包里几个德高望重的牧民请到了这里。
李保山一连串和在座的商讨开了接下来的好多事情。
一,安抚家属,赶紧把四具尸体抬回到他们各自的牧场营地。
在这件事情上,巴特尔父子俩人,以及被邀请到这里的山北大草原的七八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都说这很容易,不难,因为这是意外,与这边的主人没有关系,与他们这些客人更没有关系。仇人是谁大家都清楚,而且又把那么多仇人或打死或被狼狗咬死在这里,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他们这些客人还是那些死难者家属的恩人呢。因为仇人几乎都死光了,家属也在这件事情上不会有太大的悲伤。剩余的那两个大仇人阿古拉泰和洪震海,以后这边再慢慢的和他们寻仇!
通过这些人议论这些事情,李保山算是看出来了,好像是这样的情况:对于这些牧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给东家找麻烦的事情,只要能把直接造成他们死亡的凶手杀了,就包括死者的家属,甚至也认为胜利了,也就把怒火平息了。
而这件事情,原本恰恰是李保山,包括柳家庄园和野驼山过来的他们这些客人们,认为最头疼的一件事情。
既然这件事情,看看这边的这些重量级人物,都认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李保山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李保山再一次和大家合计过以后,李保山就委托这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赶紧具体去和亲属们商讨,赶紧连夜把四具尸体抬回他们各自的牧场吧。不管怎么说,明天这边还要娶亲,先把这边娶亲的事情结束了,再考虑那边埋死人的事情吧。
几个长者立刻就下去照办去了。
二,要不要追击阿古拉泰和洪震海的事情。或者是不是要连夜追击的事情。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绝大多数的人都一致要求必须追,赶紧追,现在就要一刻不停的追上这两个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正在这时候,来这个蒙古包里,从大褡裢里取金疮药,而且看样子更主要的是来和李保山催促,要如何追击这两个人的高喜财.刘黑子和李满粮三个小子到了这里。这三个小子,包括巴特尔父子俩人,当场跳起来,摩拳擦掌的对李保山说,现在他们几个人就要骑着杂交马匹追赶这两个人,杂交马匹的脚力这么快,又有六条狼狗给他们帮着搜寻,别看阿古拉泰和洪震海他们已经跑出了一会儿,其实骑上杂交马,带着狼狗,用不了多久也能把他们追上!
这会儿,这几个人已经不是在探讨追与不追的问题了,而是在热烈的讨论着如何追上这两个人,如何将他们碎尸万段的事情。
甚至李保顺和李保民他们,也是怒不可遏的说出了这么一番非常激烈的话语。
李保山和柳庄主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俩人又不由自主的和柳碧葶对视了一眼。
一瞬间,他们眼神背后的意思,彼此都读懂了。
李保山又与白展雄和陶梦龙他们两个人对望了一眼。
这会儿李保山心中更加有底了。他说:“阿古拉泰和洪震海与我们的仇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对他们的消灭也不在这一会儿。这两年,这两个人始终在暗处,我们始终在明处,他们的情况我们一点儿也不掌握,包括今天晚上这么大一件可怕的事情,人家这么多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摸到我们眼前,可是我们在人家即将要对我们射击的时候才有所察觉,说明这两个人把对付我们的好多事情,做到了极致。”
柳庄主说:“保山说的对。这两个人的准备工作做得太充分了。”
李保山说:“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帮恶人来这里对付我们之前,居然能用我们这片牧场的马粪泡水,把所有人所有马匹,包括枪支弓箭和箭杆,都用很浓的马粪水,从头到脚抹了一遍,又把马嘴用笼套束起来,马蹄子上也包了厚厚的牛皮,这才造成他们差不多来到我们营地旁边了,我们的狼狗在这么近的距离才察觉到他们。”李保山把那会儿他从俘虏嘴里问出的那一段话,藏头露尾而又简要的说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惊愕的望着李保山。
李保山说:“那么通过这件事情,就可以想像到,这两个大恶人在对付我们的细节方面,应该做了许多非常充分的准备。虽然我们有狼狗帮忙,我们的马匹,至少在这一两千里草原上,没有任何马匹能和我们马匹的腿脚相比,但是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这两个大恶人在逃跑的路上,不给我们设置什么危险的障碍。至少我们不能排除这两个恶人,还有很多阴招等着我们的可能。”
白展雄和陶梦龙都说,完全有这种可能,因为这就是两个非常邪恶的大恶人,这种恶人什么绝招都能够想得出来。
李保山继续说:“再者,我们的狼狗那会儿,在死命挣脱拴它们的铁链子的时候,不用说把它们的牙齿嘴叉都有一些受损,那会儿我们对付那些恶人以后,狼狗向我扑上来的时候,我隐隐地看到几条狼狗嘴叉都有裂开的血口子。保不准身上还有伤口,这么寒冷的天,它们今天从凌晨跑到红格尔牧场,又跑到这里,已经跑了二百多里路,继续让它们奔跑,对于这种忠心耿耿的狼狗来说,让它们一口气跑到明天早上大天亮,我相信它们也没有怨言,腿脚也没有问题,但是这样不合适,给它们造成的内耗也许不知道有多大。所以从各方面情况来看,我认为今天晚上不适合追击这两个大恶人。”
柳碧葶完全赞同李保山的这番说法,给他鼓出了热烈的掌声。她说:“我认为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完全不用这么半夜三更疲于奔命的做这件事情,可以接下来制定一套长远对付他们的办法,完全是那种有必胜把握的,步步为营的来对付他们,直到把这两个人和他们手下的所有爪牙一网打尽,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又急迫又盲目,甚至还存在很大危险的来追击!”
李昆玉他们那帮老弟兄,还有柳庄主.白展雄和陶梦龙三个人,都认为柳碧葶说的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