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末,契丹与中原便交流甚为密切。符疏同年少时也曾游历幽燕一带,故而尚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契丹语。此次深入契丹腹地,也是做了的周密准备。一行人北上,尽量避开契丹大股部队,一旦与小队契丹军相遇,便坚称是在澶州一带被击溃的耶律朗吾旧部。之前从俘虏口中不厌其烦的审问耶律朗吾所部的兵源所在,部队建制,各部首领名字,行军打猎时的习惯口语,一应细节下足了功夫。加之自耶律德光北还,不时有从中原回归的零星契丹残部,各夷离谨部属互不相识,所以北上之行十分顺利。
众人一路来到幽州(北京),居然不曾被识破身份。这幽州果然是个形胜所在,但见左临渤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淀。城池高大坚固,人烟也十分稠密。自唐以来,此地便是范阳节度镇所,历经三百年建设,自然是气度非凡。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本意依样画葫芦,蒙混进去,守城燕兵告知,大丞相府和南院大王府均有明令:非新任幽州节度使、中京留守麻答所部,纵是契丹人也不得进城。可见皇位之争的非常时期,契丹各部之间亦是防范严密。
符疏同等人也不与守兵争执,掉头到城外一处偏僻地方寻了个契丹军户的院落租住下来。这军户父子诸人皆随大军北上,家里只剩一老妇人和媳妇照料牲口。
安顿好上杉等人,符疏同换了民服,待下半夜攀越城墙,潜入幽州城,躲到天明,便出来街市游逛,茶馆、青楼尽去混迹,入夜又潜回落脚的军户家中。如此足足盘桓了三日,方把情况摸了个大致。
这日回来对上杉等人道:“辽人近况,我已打听得七七八八,只是到了永安公主这里,却是如石沉大海,并无半分音讯。我须明日再去一趟,使些手段,方有确切消息。”
原来萧翰、麻答返回幽燕,便将赵延寿、张砺抓捕下狱。擒拿赵延寿,本是耶律阮授意,恨其怂恿耶律德光南下,却又只顾自己私欲,妄想着契丹封自己做中原的皇帝,举措失当,致使契丹损兵折将,最后却一无所获。
张砺本算得纯臣,一心只为德光筹划如何安定中原,却因建言不可广派契丹人出任汉地节度使而开罪萧翰。萧翰为泄私愤,竟围捕锁拿张砺,并且欲将他杀死。麻答认为张砺乃是重臣,不可擅自处死,将他阻止。张砺却因此羞愤而死。
但诸方打听,也仅知道赵延寿只身一人被流放北地,永安公主并未同时被羁押。打听到赵延寿燕王府旧宅时,出入家仆均闭口不言永安公主何在。
第二天,符疏同再度潜入城中,轻车熟路,径直来到燕王府。这次也不客气,翻墙入内。想是家主已下狱流放,仆从多已散去,燕王府中显得十分冷清。
符疏同寻得一处约莫是主人卧房的房舍,正待尽去查看,却见一汉地宫廷服饰的老麽麽正从廊中走来。符疏同依稀记得那日在东京城中秦国公府邸似是见过,心中大喜。闪身一旁,待老麽麽入内,快步跟在身后,进屋来捂住麽麽嘴巴,轻声道:“我为永安公主而来,不可声张。”麽麽短暂惊慌之后,点头示意明白。
符疏同道:“我乃燕王世子赵赞所派,世子听说父亲下狱流放,唯念永安公主有母亲之尊,特派我来探寻搭救,以全孝节,你告诉我公主如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