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鼎元出手扫完货,摊位上便再无木雕,围观的看客满眼羡慕,不知是羡慕摊主赚了笔大钱,还是羡慕买主得到了这许多精致的木雕。
临走时,陆鼎元不死心,妄图从宋青书口中探询出这雕刻之人,说道:
“不知小哥师承何门何派?”
宋青书收拾摊位,正欲起身离开,听及此,颇为坦率道:“乡野之人,哪有门派可依附。罢了,你既识货,我便提点你一句。”
他已经识别出陆鼎元的身份,此人乃是武林世家之后,拥有祖传武功,陆家庄又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总得说来,比之其兄陆展元更为磊落方正。
对于市井小贩,不摆架子,以礼相待,颇为难得。
陆鼎元既然识货,又如此豪爽地将木雕卖下,倒是颇合宋青书的胃口,看到自己的手艺得到他人认可和崇敬,也让宋青书产生一种同道相惜之感。
故此,他便有了提点陆鼎元的心思,为其解除三年后的灭门之灾。
陆鼎元眼前一亮,拱手施礼道:“还请这位小哥示下。”
宋青书点头道:“那生肖龙盘乃是我最为得意之作,其中暗藏玄机,若你肯用心钻研,兼之焚香祷告、斋戒沐浴、供奉此龙盘,它就能为你破解灾祸,转危为安。”
“敢问小哥,这玄机在何处?”
陆鼎元以为这是那背后之人借小哥之口提点自己,赶忙问道。
宋青书摇了一下头,摆手道:“其中玄妙自须你亲自参悟,不可说,不可说。”
语毕,提起一应用具,带着杨过离开了坊市。
临别前,杨过恋恋不舍、三步四回头看向程英,直到后者对他挥了小手,方才也高兴地挥手回应转身离去。
陆鼎元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琢磨着摊主的话语,任他想破脑袋也难以堪破其中玄机,便打算回去照着摊主说的焚香祷告、斋戒沐浴,将龙盘供奉起来。
陆二娘看着自家丈夫痴痴迷迷的模样,心中生疑,道:
“相公,你真的信了那摊主的话?我看呐,说不定又是些神神道道、专骗钱财的。”
陆鼎元闻言,面色稍有不虞道:“高人隐士惯有此行事风格,怎么能说成是神鬼之事?我看定是高人刻意考验,非诚心不能堪透其中玄机。”
陆二娘讨了个没趣,当即闭口不言,带着程英和陆无双也没了闲逛的兴致,转身回了陆家庄去。
陆鼎元赶回陆家庄后,便吩咐仆人打扫了一间坐北朝南的堂屋出来,摆设祭坛和供桌,随即斋戒沐浴、焚香祷告,亲自将龙盘供奉起来。
另一边,宋青书与杨过回到嘉兴湖畔小院,疯玩一天的杨过怏怏不乐,萎靡地躺在柳树下竹椅上想着心事。
宋青书问道:“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是一次性赚了太多钱,让你觉得人生没有奔头了?”
杨过瞥着嘴,道:“师父,我想穿漂亮的衣服,程英妹妹穿着新衣裳,我这个样子,都不敢看她,和她说话了。”
宋青书闻言,莞尔一笑,拍拍杨过的脑袋,说道:“若是你穿的漂漂亮亮,心底就不会自卑,就敢抬起头跟程英说话了?”
杨过耷拉着脑袋,没有漂亮的衣服,那他就更不能跟程英说话啦。
宋青书顿了一下,又说道:“北宋大家苏轼爱竹子,曾言: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如此文坛大家,却不以俗物相攀,你若是一味趋于外物,缺了内涵,任你穿着绫罗绸缎,程英也不会与你说半句话了。”
杨过恍然,点头道:“师父,我懂了,下次我见了程英,便和她比谁有内涵。”
宋青书顿感头痛,这孩子如何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我问你,你喜欢程英么?”宋青书问道。
杨过坦然道:“程英妹子清秀可爱,温柔娴静,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宋青书又道:“那你若是想让他喜欢你,你便要有鸿鹄之志,继而博闻强识,然后还得有君子风度,如此,人家才会崇拜你,喜欢你。”
杨过暗觉有理,跳起来道:“师父,我想程英喜欢我,我要成为这样的人。”
宋青书暗道孺子可教,一指院内书桌,道:“既如此,今晚你便多花一个时辰,将左传列子篇背诵下来,我会检查。”
杨过一听,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
心暗道:师父果然还是师父,终究道行高啊,什么都离不开背书,这与喜欢程英妹子有什么干系。
他也不敢忤逆,只得转身走进屋去,过一会儿,便传来朗朗诵读声。
宋青书就着月色,沉浸在木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