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蹲下身子，依次掀开一角。

林凡知道这两具尸体是谁，虽然已经血肉模糊，同时也没有任何五官。

这两具尸体就是将他塞进木柜的那一对年轻父母。

扑通一声，林凡看见身旁有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昏迷在地。

他疑惑地抬起双手来回旋转观看，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眼前一黑，画面一转，他久违的再一次来到虚无世界。

……

林凡猛然睁开双眼，汗水打湿了衣物，并且在修炼室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团浅薄的水渍。

林凡大口吸气呼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一段时间后，终于内心得到一些舒缓。

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我修炼无梦诀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时间了。

在两年前，我就可以不用念口诀睡觉做到无梦的状态。

为什么今天又开始做梦呢？

祂是谁？我又是谁？那一对年轻的父母又是谁？

林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愿意面对这个答案。

来到竹院已经有五年了。

在这五年里，他对这些问题，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没有想到这突然的梦境，打碎了他幻想的一切。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师傅应该知道。五年的时光里，有四年我一直在失败与煎熬中度过。我相信，我比五年前承受一切真相的能力强大太多了。是时候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林凡简单地整理衣服，离开修炼室，前往师傅住处。

此时天色昏暗，五年后的竹院与五年前的竹院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变少了。

现在居住在竹院的只剩下两人一狗。

自从师傅收了林凡为第二十三弟子后，就再也没有新收过弟子。

刚开始的一年里，新下山的师兄师姐还会回来看望师傅，但到了后来渐渐少了，也有些师兄师姐下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的情况林凡不知道，这五年里，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竹院，这是师傅对他们没有成为修炼者的规定。

林凡也曾问过师傅，为什么不再继续招收徒弟。

他记得师傅躲闪了自己的目光，望向远处，“战争快要结束了，没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他知道师傅在撒谎，大师兄曾经回来看望师傅，并了解自己创造功法的情况，那时，他问过大师兄：战争结束了吗？

大师兄十分溺爱的摸着他的脑袋，给出了他的答案：世界上的不美好一直存在，从来都没有消失。

希望你能创造出凡人晋升到补脉境的功法，这样我相信，这个世界的不美好应该会少一点吧。

大师兄走后，林凡又去找过师傅。

师傅反而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因为圆，起点是终点，终点也是起点，继续收徒，圆不再是圆。

林凡不懂。

师傅又说：不懂没有关系，之后你会明白的。

林凡来到师傅的房门外，轻轻叩响。

不一会，房间亮起，传出一阵苍老的声音：“小凡嘛？进来吧。”

林凡推开房门，见到了师傅。

他将自己刚刚做到的梦告知师傅，并提起了五年前的约定。

这期间林史没有打断林凡说话，一直默默地听着。

当林凡提到五年前的约定时，林史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重新做梦一事，应该是无梦诀残缺有关。这些年，你一直在创造功法上，对这方面的体会，你应该比我还要深刻。你可以自己试一试补完无梦诀。”

林凡点了点头，同意林史的说法。

这四年里他几乎在修炼室里度过，功法的残缺就像被人抓住七寸的蛇，生不如死。

“至于诺言……”林史凝望着林凡，林凡也不闪躲，直视师傅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

片刻，林史转过身，摆了摆手让林凡回去，道：“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去你五年前刚苏醒的墓。我会在那里将我知道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你。同时我也劝你记住：真相在时间的流逝下是残酷的，没有什么能过阻挡。”

真相在时间的流逝下是很残酷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林凡在心中默念这句话，但没有听明白，师傅说这句话的含义。

第二天。

一夜未眠的林凡跟随着林史，跨出了竹院。

这也是他五年来的第一次离开。

路上师徒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五年前一样来到竹院的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翻过几座丘陵和高山，师徒两人还有大黄，来到五年前林凡苏醒的那处山谷湖泊附近的平地。

经过五年的时光，土坑已经消失，上面长满杂草和野花。

林史站在曾经的坟墓前，陷入了长长的回忆。

林凡没有催促师傅讲出当初发生了什么，与他一样回忆过往。

林凡还在回忆的过程中，林史打断他，问道：

“在不考虑意外的情况下，凡人短暂的一生，平均六七十岁，在多事之秋，寿命则更短。寻脉境的修炼者寿命比凡人长一些，大约在一百一二十岁。补脉境的修炼者更长，在两百到三百年左右。更不要说通海境等等境界。那你知道我和大黄活了多少年吗？”

林凡一愣，他被这一问题问住了。

他知道师傅只有补脉境中期的境界，大黄在我印象里好像拥有补脉境初期的实力，他们应该也和普通的补脉境差不多，只有两三百年的寿命。

但师傅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林凡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师傅平静地说道：“今年我和大黄已经九百七十多岁，接近千岁。到底多少岁，不重要。”

林凡虎躯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下一刻师傅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小凡啊，你说你从出生到现在应该过去多久了。”

林凡还没有从上一个答案中回过神，便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十六年。”

林史呵呵一笑，摇头道：“不对。至少也有九百年了！”

林凡愕然，他突然发现对这个世界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陌生之感。

心中急切想要知道的一个个念想，在随着时间的侵蚀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知道了，师傅昨晚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但林凡有些不敢相信，癫狂道：“这不可能！”

林史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九百年前，你是我和大黄亲手埋葬在这里的。”

大黄也象征性的汪了一声。

亲手埋的！林凡跌坐在地上陷入无尽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