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里还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儿,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欢快地迎她进屋。
“你就是姜迎对不对?我叫竺笑,以后你就和我住一个房间啦。”
竺笑笑起来,右边嘴角有一个甜甜的梨涡。
姜迎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两分,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一个笑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姜迎的?”
“负责咱们这条街的张吏,提前给各家各户送来了寄宿名单呀。”
寄宿名单……“你识字呀!”姜迎羡慕地脱口而出。
可话出了口,她就后悔了——太唐突了些,万一竺笑不识字,只是那张吏将名字说与她听的呢?
然而竺笑羞涩地点了点头:“嗯,我识字,但不多。我记性不好,在学堂上明明记得好好的,回家就忘了。每次考试前总要通宵达旦地复习。”
“我娘便骂我,平时不好好学习,这时候浪费家里的蜡烛。”
竺笑显然很开朗很健谈,有着女孩子少见的自信爽利。
姜迎一边越发羡慕地看她,一边又有些茫然。
她怀疑自己听岔了。学堂?
东越的女孩子可以上学堂吗?
鄣郡的官学学堂早没了,就算有,她爹娘也不会给她交束修,让她去读书的。
他们只期盼她早点长到十五岁嫁人。
真幸福呀……姜迎默默地想,竺笑的父母一定很宠爱她。
竺笑家有两排平房,中间是院子。
姜迎被竺笑领着穿过院子,去到后排平房的东厢房处。
“好啦,这就是我的房间!以后也是你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陈设简单朴素,令姜迎意外的是,靠窗的墙边立着一张又长又高的桌案。
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厚度不一的书籍。
这在鄣郡人的家里头非常少见。
比如她家,只有竹席和食案。
食案也很长,但基本无足或者短足,用来吃饭饮茶、招待宾客,偶尔也被她兄长用来读书写字。
这样高的桌案,听说只有官宦人家和书香门第会叫木匠打造出来,专供读书写字之用。
还有那桌上的书籍……应该很珍贵吧。
白纸刚出来的时候很是罕见,更别说这样装订成册的书籍了。
大概是四年前,有外地商人在普定县里开了家书铺,她偷偷去瞧过,连铺里的书角都不敢乱碰一下。
后来,战乱四起,那书商便关门回家乡了。
姜迎不由自主地走到桌案边,抬手想摸那书籍,又转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竺笑。
“我可以摸吗?”
“当然可以呀!这些都是学堂发下来的教材,上面被我写的乱七八糟的!你随便看!可不要笑我才是!”
怎么会笑她?感谢她都来不及。
姜迎认真地说了谢谢,才伸手去翻看。
可她不识字,只能看看书中栩栩如生的绘图。
她新奇地翻了又翻,最后落寞地合上了书。
这都是竺笑的,不是她的。
姜迎收回了手,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四处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