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中,看到同样茫然的家人们,他忽然叹了口气。
“唉,这些日子白忙活了。赶紧的吧,把地里埋的物件和粮食再挖出来吧。”
经历了这心惊胆战又啼笑皆非的一天后,好像回到了从前最安宁的日子。
因为家人都安安全全地在身边,严怀便觉得什么都没变。
可细想下,其实很多都变了。
城中坑坑洼洼的土路被夯实填平,要重新铺设。
城外的荒田被开垦起来,要种晚稻。
学堂、医舍的搭建也被提上日程。
比起这些,最让严怀拍手称快的,是那个所谓的长沙王没能如愿重做长沙郡守。
因为襄军派了人上门来做“问卷调查”,调查这个长沙王在任上政绩如何、口碑如何。
具体内容严怀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问卷的最后两个问题是——
是否认为长沙王是个令人满意的父母官、是否愿意支持他继续做长沙郡守,他果断地统统选了否!
这人从长沙迁来岳阳,就是奢侈享乐来的,在任期间,军备废弛,粮仓告急。
若是换了除襄军以外的军队攻来,他都不知道岳阳城会沦为怎样的人间地狱。
最终的调查结果自然是民心所向,“长沙王”被摘了帽子,不知道被塞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新的长沙郡守是严怀那日见过的女将领,据说是襄军最高统帅、也就是他们新主公的心腹之一,名叫明月。
明太守新官上任,严怀在家里鼓了个掌后,就要继续操持家业了。
他家因为粮食谷物紧缺而停业的酒肆重新开起来了!
但仍然不允许用粮食谷物做原料——越地的水果络绎不绝地运来,甘蔗、枇杷、杨梅、桑椹、荔枝、龙眼、石榴等等,种类五花八门。
其中有不少严怀从未听过、见过的水果在,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越地果然物产丰富。
而这些陌生又美味的水果就成了他酿酒的新原料。
他定期从襄军开设的商铺里采购原料,再用襄军教的改良后的果品酒酿造方法酿制,酿成的周期比以前的粮食酒短多了。
而且香味细腻、柔和,余味绵长,果香和发酵的酒香混合在一起,简直太迷人了。
严怀成天乐呵呵地在酒肆里折腾,完全忘了自己过过一段杞人忧天的日子。
期间,襄军陆陆续续地往北撤离,三个月后,几乎已经走光了,他们北上去了南郡。
最后一拨撤离的时候,严怀和家人去城门口送了送——因为他三弟参军了。
襄军没有强制征兵,只是在岳阳城稳定下来后,写了张征兵的告示贴在城门口。
一切遵循自愿原则。
来投军的,月钱自不必说,家中老人、幼童每月还有补贴。
他家其实是不缺这些钱的,但三弟还是毅然决然地投军了。
他不太担心三弟的安危,反倒是很为弟弟骄傲。
去跟着襄军把善意与安宁带到南郡、乃至更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