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她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从开始的酒杯到后面酒碗,一碗一碗的下肚,瞧得一旁伺候的小芝满脸焦色,好几次大着胆子上来抢碗,却又不敌苏陌凉的力道败下阵来。
也不知怎的,从来不好酒的她,今日却觉得这酒水实在妙极了,不但能让人忘忧,还能让她看到君颢苍,让她感受到君颢苍热烈的气息和炙热的拥抱。
小芝瞧得心里着急,一把按住她的手,阻止她倒酒,“主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这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断没有自我作践的道理啊。”
她知道现在外边各宫各院的妃嫔们全都喜气洋洋,唯独他们凝雪殿冷清得跟个坟场似的,半点生气儿没有。
就因为苏陌凉是没名没分的选侍,没有婚礼,她的名字也不会登记在册,永远只能当个拱魔尊消遣的隐形人,如此一对比,换做谁都要忍不住黯然神伤。
苏陌凉正喝得痛快却被人生生打断,顿时不满的推开小芝,可这一用力,她反倒自己先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小芝见她喝得烂醉如泥,无奈叹气,不得不搀扶起她回了卧室,伺候她就寝。
热闹之后的魔煞宫,夜色浓烈,没有月光和星光,只有远近楼台高高低低的灯火烛光摇曳在风中,缱绻旖旎,如梦似幻。
此时的冉舒清身着华丽的喜服,静静的坐在玉芙宫寝殿的喜榻上,光是等着楼夜渊揭红盖头,就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更别说还要喝合卺酒,共赴云雨。
而迟迟没有行动的楼夜渊倒是哪里都没去,就坐在冉舒清不远处的桌前,默默的饮着酒,唯有稀里哗啦倒酒的水声格外响亮。
冉舒清的心情随着时间和酒水的流逝,渐渐沉了下去,终是忍不住的开口劝说,“魔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你睡吧。”楼夜渊稳如泰山,都懒得看她一眼。
冉舒清噎了一下,难为情道,“可是,红盖头还没揭呢?”
“你自己没手吗?”楼夜渊哪有心情关心什么红盖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冉舒清彻底无语了,很明显,楼夜渊根本不打算跟她行夫妻之礼,之所以坐在这里完全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甚至连虚礼都不肯做全了。
足以见得,他对这场婚礼没有半分期待,对她更是没有一丁点的想法。
好在,这场婚姻本就是场交易,她求的是身份地位,无关情爱。
实在是这世间的男人都不值得她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
想着,冉舒清亲手揭开了盖头,目光落在那被喜袍衬得更加丰神俊朗的身影上,红唇轻启,体贴入微,“今日忙了一天,魔尊想必是累着了,臣妾改日侍寝,也是无妨的。魔尊实在不必为了臣妾,将自己圈在这里,臣妾瞧着心疼得紧。”
楼夜渊闻言,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能通情达理到这种地步。
他的确是无心成婚,如今更是连最基本的婚礼仪式都懒得做。
全赖他之前被仇恨驱使,鬼使神差答应了这场册封大典,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个流程。
可是眼下看着被烛火映得美艳夺目的新娘子,他心里忽得涌上一股对自己怒其不争的痛恨来。
他气自己,明明对云浅歌断情绝爱,恨之入骨,如今却连个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女人都睡不下去。
说起来冉舒清也十分的优秀,容貌虽比不上云浅歌,但性子温婉柔顺,善解人意,以后绝对是个称职的好妻子。
可不知为何,就算眼前的女子如何令人惊艳,如何令人熨帖,他此刻脑海里依然全是那双倔强且忤逆他的眸子。
或许,这场册封大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让另一个女人同他一样陷入爱而不得的深渊中,不然他和苏陌凉那个冷心绝情的人又有何区别。
楼夜渊不想给冉舒清太多希望,如她所愿,冷冷撂下一句,“嗯,你也累了,早些歇息。”
说罢,他快步踱出了玉芙宫,比来时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