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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似醉又似酣,如花又如烟(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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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那一次,在缭花台,母亲好像失去她端了半辈子的体面,对着季白眉咒骂不休,凤灵岳心口窝像被蛇咬了一口,那姓陈的在母亲心里,竟然这么重要么?就像那姓秦的在季小姐心里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墨师父见了季小姐,就想起了当年的凤姜儿和鬼面乌鸦?

季长安却看不出凤灵岳这心里的百转千回,仍是那样的一副声音,“若不是他,这人间还有什么意思?”

“你——”凤灵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爱不得,就要死么?然而凤灵岳又没法像旁人一样骂她不知廉耻,她只是恨她怎么只知道折磨自己,那简直是这世上最无用最懦弱的办法,但眼前这人,明明又勇敢到拿命豪赌一场,便只是叹息着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傻呀!”

罢罢罢,凤灵岳抬手摸着她的额头,又划过她的脸庞,定定地望着她,“真要死,别死在这,我带你走,去蝴蝶谷,死在他面前,可好?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季长安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嘴角露出一抹笑,眼角划出一行泪。

凤灵岳说,“你去找秦书生,我去找施即休,答应我,你一定顶到蝴蝶谷!”

季长安无声地点头。

要死就去死在他怀里去。

小玖帮着给季长安梳洗了,简单打了包裹,凤灵岳背着季长安,连夜翻出了第三庄,到了扬州城里,小玖买了车马,三个人又上了路,二探蝴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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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些人走了之后,秦书生就一直心神不宁,时常半夜惊醒,醒了推开窗望望夜空,没有一丝响动,明星圆月,亘古寻常,只是人怎么一个也不回来。

直等到过了大半个月,进了三月头,如城手下的人送来了一封信,言简意赅,信上只有三行字,秦书生读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那信上写着:施二哥已被奸相杀害,尸身从汴京城头上抢下来的,不日便送他归家。

蝴蝶谷里男女老少都来看秦书生坐地痛哭,从没见过秦书生这么痛苦,不知这次是跟哪个姑娘分手了,十郎过来拉他,“爹,你快起来!你出这个丑作甚!”

秦书生当真泪水滂沱,“十郎啊!你师父死啦!”

十郎从未睁开过的小眯缝眼一瞬间睁开了,他哼一声,“不可能!我师父天下无敌!他怎么会死?”

秦书生也想不通,施即休是铜皮铁骨,天底下鲜有敌手,是可雕的朽木,能扶上墙的烂泥,是不沾手的泥鳅,杀不死的蚯蚓,便是断了四肢他也能挪腾着回来,他毫无气节,逃跑的功夫更是一流,谁能逮住施即休?更别说杀了他,但是防如城十年一日,从未谎报过一次军情,那究竟是谁出了差错呢?

送尸回来的队伍悄么声没个动静,如城已经置办了棺木,叫人抬着回来的,秦书生和秦十郎迎出二里地去,见了人群,扑上去,推开棺木。天气还凉,人没怎么烂,秦书生痛叫一声,伸手要去摸那尸体的头,却被手下人一把拦住了,那人满目悲痛地说,“掌门别碰!身首异处,一碰就歪了……”秦书生又一次痛倒在地,朝着天喊,“偌偌啊!你能耐呢?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人啊……”

十郎也不得不信,父子俩人都哭得直不起腰,叫人拖着回来的。

看来这一次,如城没出错,是施即休出了差错。

蝴蝶谷里搭起了灵棚,满山遍野挂起了白布白幡,秦书生坐在灵棚里起不了身,嘶声大喊,“你魂灵早归乡,莫在外游荡……回来看看哥哥……”

施即休本来在蝴蝶谷没什么人缘,他不怎么和人打交道,这一场丧事,是他在蝴蝶谷人气最旺的一次,大爷大妈虽然想不起来施即休都做过什么事,却一个个在他灵前抹着眼泪,互相诉说着,“小施是个好人那!”

秦十郎戴着当儿子的重孝,撑起了整个丧仪,秦书生能做到的只是趴在施即休灵前不舍昼夜地饮泣,哭累了,睡不着觉,一双眼熬得像鹰,便给自己灌下烈酒,强行醉倒,才勉强休息一会心神,不知的,以为秦书生是死了老婆。

丧仪大办七日,这一日完事后,施即休的棺木就要抬出去烧掉了,连着里面的尸身,那是施即休曾经交代给十郎的,要是有一日他死了,要化成灰,送到玉鸯潭,随风散在潭水里,千万可别叫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阴冷的地下,用一副方寸大小的棺木,百十年地困着他的肉身。

即休爱自由,让他随风飘撒,想去哪就去哪吧。

可偏偏这天下午,凤灵岳赶着车,拉着季长安,到了蝴蝶谷。

凤灵岳一见那铺天盖地的白幡就慌了神,谁死了?竟然要办这么隆重的丧事,拦了两个老人问,说是施即休死了,凤灵岳瞪着眼摇头,骂那两位老者不积德,口里朝着那老人恶狠狠地叫着,“不可能!不可能!老畜生胡说什么?”说着拔腿就往谷里跑,季长安和小玖给扔在身后不管了。

凤灵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施即休怎么可能死呢?天下人都死光了施即休也不会死。

天公不作美,凤灵岳竟然被石头绊倒了好几次,在地上滚了好几滚,下巴都嗑破了,流着血,她浑然不觉,一口气跑到那远远就能望见的灵棚中,心底一层一层地冻住,她看见秦十郎穿着大孝子的衣装,眼睛肿的像鱼眼,灵棚的正中间停着一口白色的,端庄的棺木,那棺木干干净净,工工整整,一点都不像施即休没个正形的样子,那棺木后面,转出来手里端着酒罐子的秦书生。

秦书生一身的酒气,头发胡子乱糟糟,旁人哭得眼发红,秦书生不知怎么,俩眼是个绿色的,秦书生对着凤灵岳怪异地笑了一下,脸就拉下来,怒喊了一声,“你个催命鬼你还有脸来!”

凤灵岳扑上去,抓住秦书生的两个手臂,用力地摇晃,咬着牙问他,“谁死了?说!谁死了!”

“谁死了?”秦书生冷笑着反问,他挣了一下,竟然挣不动,“施偌!施即休,死了!”

“我不信!!他不会死!你为什么骗我?”凤灵岳推着秦书生步步向前,直到秦书生后背抵在了那棺椁上,风把凤灵岳的头发吹得蒙住了眼,吹到她嘴里,凤灵岳发狂了般大叫,“你骗我!”

秦书生也歇斯底里喊回去,“谁骗你!施即休死了!而且还死在你手里!你来干什么?你要看看他死没死透吗?我早告诉他别接近你,你就是个丧门星!他不听,他非得要死在你手里,哈哈……我的傻兄弟呀……哈哈哈……”秦书生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凤灵岳松开一只手,甩了秦书生一个嘴巴,“姓秦的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看是你疯了!施即休尸体是从容太师府抬出来的!身首分离,挂在汴梁城的城墙上,被风吹了三天三夜啊——”秦书生手指着虚空之中,剧烈地颤抖,“难道不是你太师府的恶毒手段?”

凤灵岳纵使千般不信,秦书生说的那景象还是进了她脑子里,那个瘦削单薄狭长的身形,被吊在城墙的旗杆上,就像一面旗子一样迎着风飞扬,凤灵岳觉出了锥心之痛,他终究是死在容寿的手里了吗?凤灵岳一把掀开了秦书生,扑在那棺木上,“开棺!我若是不亲眼见到,我不会信你!”

秦书生一掌压在棺木上,“不许开!他活着的时候日日被你祸害!死了你也叫他不得安宁吗?”

凤灵岳与秦书生对峙着,“开!让我看!”

“不许!他已经安息了!”

凤灵岳挥出一掌,秦书生躲闪不及,被直拍在了胸口,中掌之处,火一样灼热,十郎赶紧过来扶,秦书生大叫,“儿子!给我拦住她!别让她惊了你师父的灵!”

凤灵岳正用力推着那棺木,秦十郎旋身上前,凤灵岳只得回身接招,一招便接出来了,这小子是施即休的传承,但他的招式要比施即休用起来沉重很多,很受那一副肉身的限制,没了即休的轻灵,速度也慢很多,但是仍能感觉到即休的韵味。

凤灵岳接了几招,脸上已经布满了水雾,模模糊糊地看着,好像即休回来了,凤灵岳神志恍惚,才十合,竟被那秦十郎压住了臂膀,拖到了秦书生的面前,秦书生才刚从地上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凤灵岳双眼都糊着泪水,扑通一声跪在了秦书生的身前,声调里都是苦苦哀求,“秦大哥——你就让我看他一眼——”

那一声撕心裂肺,穿入云霄,捣碎了人的肝腑,秦书生在那声音里听出了万般深情不舍,他怔了一瞬,整个绷紧的身体好像突然放弃了,松懈了下来,他转过身去,对着十郎示意了一下。

十郎放开了凤灵岳,转身对着棺木磕了三个头,然后用力,吱扭扭推动了那沉重的棺盖,凤灵岳扑到了那棺材沿上,那脸已经爬上了尸斑,但是眉眼口鼻依旧看得出,不是施即休又是谁?棺椁里散发着腐尸的气味,凤灵岳仍是不肯死心,一把撕开了尸体胸前的衣裳,那胸口的一个小红痣还看得出,痣的旁边,一条寸宽的剑伤,刚刚结了痂不久,又腐烂了。

那是她亲手下扎下去的,不会错。而且那尸体的胸侧,还贴身放着她遗落在他手上的短剑。

凤灵岳仰天长啸一声,一口暗红色的血从口里喷涌而出,洒满了棺木,雪白的棺椁上,腥红点点。

秦十郎赶紧过来为即休擦那血迹,却被秦书生拉住,“十郎,别擦了,你师父盼着她那一口血呢,就让她陪着他吧。”

秦书生拉着十郎缓缓地退去了,那灵棚里只剩下白烛,纸钱,凤灵岳和棺椁。

凤灵岳趴在那棺材沿上,“山洞里的事我想起来了,海底下你和我说的话我也都记得,想来告诉你一声,你怎么却走了——你怪我没早点记起来这些事吗?你活过来责怪我呀——”

凤灵岳像在对风诉说,她伏在灵棚里,哭了一整个下午。那一日,是她过去的十八年最苦的日子,比娘走的那一天还苦,比师父被关在高昌死牢里的时候还苦。

秦书生一脸悲戚地往回走,路上被一个姑娘拦住了,秦书生不耐烦地赶人,姑娘拉住他不肯让他走,“秦先生!你真的这么无情?小姐要死了,求你来看她一眼吧!”

秦书生这才停住,脸已经没了色,“季小姐?季小姐要死了?”

姑娘拉着他往马车那跑,掀开了车帘子,秦书生看着季长安躺在那车上,在秦书生眼里,季长安还是美的,但是此刻,那是消亡的美,破碎的美,他俯身过去拉住季小姐的手,“长安那!怎么这样了——”满眼的心疼。

小玖哭着诉说季长安的病情。原来指望凤灵岳来帮她说说话,谁想到凤灵岳到了这自己先失了魂落了魄。小姐现在说不出来话,小玖努力学着凤灵岳的语气,来的路上凤灵岳教过她几句,“秦先生,小姐她要死了,她想来看你一眼,小姐说你不要勉强自己,她知道你心里没有她,是小姐自己心甘情愿,你就圆了她最后一个心愿,临走的人了,你就别在她眼面前儿再伤害她一次了。”

秦书生声音柔得像含着春水,“长安那!我哪是心里没有你?我心里全是你啊!我只是怕你跟着我受苦,怕你断了父兄情谊,怕天下人笑你呀!你这样为我,便是再有千般苦楚,我也不会再放开你,有什么苦难,我来为你扛!”

季长安眼角无声地淌着泪,那双虚弱的含情眼,娇柔地眨了眨,仿佛应下了秦书生的许诺,这一世深情啊,虽然历尽苦楚,但总算没有错付。秦书生轻轻地将季长安从马车上抱下来,兜在自己的臂弯之中,那人轻得仿佛没有了一丝重量,“长安那,求你别死!别让我这再添一口棺材了!”

秦书生抱起季长安往坡顶的祥风苑缓缓走去,小玖看着他那宽大,坚实的背影,高兴得大哭起来,小姐往后,如果不死,该过上她想要的日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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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慈悲从汴京先去了第三庄,他也想当面问问,姜儿临了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等到了,还没张口问,却得知了灵岳刚刚来过这里,还拐带了人家的女儿往蝴蝶谷去了,现如今正生死未卜呢,季白眉手用力地捏着椅子扶手,咬着牙说,“别管她死了活了,从此我只当她死了!”

陈慈悲见季白眉被灵岳气得翘胡子,心里还暗暗欣喜,想着你当年欠下我的,如今都被我闺女给要回来了,如此情景,陈慈悲还哪里顾得上要跟季白眉争一争二十年前的对错?现在赶紧走,也许能见着闺女,便同墨良辰和凤扬儿一起,赶紧又去往了蝴蝶谷。

到了蝴蝶谷,见了秦书生,又得知凤灵岳那孩子前两日刚刚哭过施即休,眼下也不知去了哪里,陈慈悲嘴里恨怒着,“这个傻孩子呀!”

总是慢了一步,陈慈悲立马又折返去了胥蒙山,同时传信叫胡千斤来跟他会面,胥蒙山也没有找到凤灵岳,便传了令,叫胡千斤,要不惜任何代价,要把凤灵岳给找出来,并且要毫发无损地带到他面前。

可这令从胡千斤口里传给蒋玄武的时候,就变成了,不管用什么手段,要把凤灵岳给抓回来,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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