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还是很好奇,你尽可以把这个问题当做是不同文化之间的探索,在西西里,你们都这么不尊重老师的吗?”
在南浜大学阶梯教室的门口,商落鸿西装革履,一手持粉笔,一手拿他的演算草稿,相当不满地盯着穿了一身波西米亚棉麻撞色长裙的索菲亚妮。
他开学后又到汉密尔顿盘桓了两天,导致《信息论》课时没上够,还在抓紧给学生们补课,时间一紧,知识点不免就讲得密集,可学生未必是电脑,下载多少就能装进去多少,正在艰难推进,一脑门官司之际,最不想见的人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外。
索菲亚妮赶忙解释着:“商先生,请您千万别发怒,我知道这很不礼貌,西西里很尊重教育,更尊重老师,据我所知,霓虹那边的内阁情报局下属安全事务对抗组织“玄洋”已经锁定了同好会,联系您又很费劲,又怕您不重视,所以我才专程跑过来……”
见索菲亚妮的确是以极为关注自己的立场,磕磕绊绊地做着解释,商落鸿也不好再多说,伸手和索菲亚妮握了握:“玄洋的真凌素子告诉的你?你看你,哎!孽债啊!你先四周转转,我失陪一会儿,中午一起吃饭,我带你吃小笼去。”说罢急匆匆地走上讲台。
索菲亚妮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就像在西西里一样,如果男人愿意带你去他日常吃的小馆子,说明他与你的关系已经很接近了,家人般的关系,而家庭,在西西里是个具备特殊意义的名词。
看着商落鸿走上讲台,脱下西装挂在黑板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书本,习惯性地把粉笔在讲台上敲敲,清瘦挺拔的身躯甚至显得白衬衣略微肥大,眼神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索菲亚妮身形晃了一晃,不禁就看得痴了。
“谁能想到,温文尔雅,热爱学生的大学讲师居然是全球最大的松散杀手组织的首领呢?”她着想着,自己脸都红了。
“哎呦!”一根粉笔头准确地从讲台上一个反手直奔索菲亚妮面门,她又气又笑地挥手拍开,高跟鞋跺跺地板,转身离开教室。
真凌素子是玄洋社的高级成员,此刻正坐在六本木酒廊三楼一间暗处的座位里,她愁苦地揉揉脑袋,她此刻正在面对忠诚、情感与生死三重考验。
玄洋社自打本国战败以来一蹶不振,数十任社长不是自裁,就是被暗杀,走马灯一般轮换,至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几乎转型成一家商业情报咨询机构,作为钦定的庙堂与江湖之间的桥梁,可谓进亦忧退亦忧,后来借着经济复苏大潮,好歹缓过一口气来,可再没有当年东亚同文会那份山河起始于我一念之间的豪气。
真凌素子真怕除了自己,玄洋社上上下下都不知道,那艘神秘潜艇的主人,是全球生命交易平台的二号人物。
“海自不想要命也不能这个样子呀!”她还是偶尔的原因认识了西西里黑手组织的大家长索菲亚妮,这才知道了深网,她一开始认为的都是骗子,没想到表层的99%信息本身就是用于迷惑人的,真正的深网一般人甚至都无法踏足,当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这才发现原来世界的组成是这个样子。
真实到日常生活不过是生命的无聊消遣。
她看着同好会论坛里聊天板块的闲扯,有闲人大抵上通过社会工程学整合了信息,分析出如今那位“阁下”正在与海自开战,跟帖的人里面有人口无遮拦,结果让正主当场抓包,这下可是难看得很了。
真凌素子一脸的促狭笑意,“阁下”人气颇高,仿佛杀手行业的明星,放出来的一张照片,纵欲过度地坐在一张指挥椅子里,四周的仪兵们娇艳野性,妥妥人生赢家,并且对敌手毫不在意,明显是胜局在握的态度。
她不是没示警过,呈上的文件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就像宿醉后睁开眼睛,听着渣男提起裤子走出房门说的最后一句你情我愿。
如今的玄洋社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真凌素子真怕自己的资料过于详实反而不知道动了谁的利益,还容易被锄奸,身心俱疲的她一直都考虑能否伤病隐退。
“这位女士,地震了,我们还是先下到一楼来吧!”一位帅气黄头发男孩一脸商业化的笑容对真凌素子说。
岛国毕竟地震是常事,他们已经沉稳到连发丝不会乱。
真凌素子答应了一句,缓缓站起身来,她也感觉到了左右的晃动,仿佛当下人心惶惶的时局,议会没头没脑地宣布自家海上力量遭遇了重大的打击,要报复的对象也是闻所未闻的人物,物价飞涨的时刻,流言蜚语也时时处处地飞短流长。
“不会是又要打仗了吧!”
“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唉,是的,这些日子的地震也忒频繁了些……”
真凌素子走出酒廊,看着新宿街头仍在微微晃动的高楼,一幅大厦将倾的局面,恰如这个多灾多难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