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这么说,我是一个神,这双筷子也是我先发现的,只是被火锤抢先拿了去。我这不叫偷,算是换手。”我冷道。
“踏马的,卑鄙无耻!好贼!甚么换手,给我打他,一百吊!上啊,有钱不挣!”飞竹钉窝在地上,蜷缩着叫嚷。
不少农夫蠢蠢欲动,就差一个起头的。我登时怒炸。
“踏马的!你们这些鸟村!怎么一点不纯朴!来!打我!我踏马弄死你们!!”我叫道。
“漏出獠牙了。”年轻貌美的女裁缝,火熙,淡淡道,盯着我。
“纯朴!分对谁!你这种妖人,留不得!白骨还能长回筋骨皮肉!你们谁见过!定是古微城的无疑,打死他!!!”飞竹钉挣扎起,起不来,捂着裆跪着,蜷缩,脑袋顶着地,嚷嚷。
“钉仔,这是给我磕头吗!贡品可带!”我冷笑道。
众老东西纷纷起身,似乎要做出重大决定,我背着手,傲视众人,他们分的清轻重,定然要站在我这边。
飞竹钉,要起来,沽涌半天起不来,我冷冷看着他,傍晚,让天色变得略微发昏,昏沉里又透着一股淡淡的明亮,将晚,未晚。
这里是半山腰,一处断崖边上,地方很大,十分平坦,寻常时候,都是猎户休息的地方,西边搭了几个草棚子,东边是一片大小石头,做凳子。
“神若,钉主事……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身份不明,是不是斥候,和黑熊族人的关系,和古微城的关系,和须万到底是不是朋友,没人能证明,我们谨慎一些,总是对的,你和你女人有什么过节,我们不在意,如今黑掌锐卒攻下青阳里,追杀我们,我们不得不防。”苍老的枯朽,叫做寿老太爷,可能有一百岁了,确实长寿,白发,白胡子,一根杂毛都没有,起先我就注意到了他,花五元跟他耳语了很久,他微微点头之后,花五元姐弟突然道歉,变了说词。
如今看来,这个老东西,是个头头。
“老人家......贵庚啊。”我冷道。
“九十有六。”白发枯朽答道。
“活个一百,岂不美哉。”我笑道。
“不会说话,难道老夫活不到一百吗!莫说一百,过了一百,再活十年,也可以。”白胡子微怒道。
“呵!贪心!如今在打仗,山路可不好走,你可别折在山里。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是神,多个朋友,多一息机会,多个敌人,多一分早死。贡品,可以晚点收,不过该有的,不能给我少!”我傲然道,并没有把这伙农民放在眼里。
事后我回想,这个老东西叫我神若,而非恩公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杀心,假如十五枪之后的我,能回到现在,我定然要客气一些,唉......
呼啦一声!
五六个火铳手,转过山凹,叫喊着冲了过来,十几个农民,擎着铁叉,坠在后面。
瞬间将我围住,为首的,正是花五元和她弟二角。
“别让他跑了!”二角喊道,六支火铳瞄住了我。铁叉林立,两个农夫趁机拉起飞竹钉,飞竹钉坠着,哎呀呻吟。
我笑道“竹钉,你要卧床休息,半个月后,没什么大碍,就可以下地了。你站不起来,不要逞强。”
“五元!打死他!!”飞竹钉低声嘶喊,声音都变了,透着哆嗦。
“这是要恩将仇报啊,不解释一下吗?”我冷冷道。
“好吧,既然你要走这个流程,我就给你一个解释。”花五元威严道。
“哼!五元!你是真活够了,就你这几把小枪,能耐我何!!说吧!什么理由杀我!”我训斥道。
“替我们的恩公蛇无该,报仇!!你背叛了她,去找什么墨零,蛇无该,用白光救了我们,她只能骂你,却杀不到你,就由我们代劳!”花五元正义凛然道。
我半晌沉默,怒视众人“换个理由!这个,我不认可!!”
“哼哼!我管你认可不认可!!如果蛇无该站在你面前,她会杀了你,对也不对!”花五元掐住了我的死穴。
“......我拒绝回答!”我怒道。
“她一定会杀了你!这就是我们必须杀你的理由!你说!有没有道理!!!”花五元傲然道。
“有个屁的道理!!我救了你们,你们要杀我!天理何在!!”我怒道。
“神若,老夫,是此地最年长的人,一生光明磊落,最痛恨的就是两面三刀,阴险狡诈,欺负女人,反复无常的人,你占全了,老夫名叫青阳寿,乃是青阳里的里长!”近百岁的老枯朽,众人的头头,拄着拐杖,严肃道。
“那你阳寿尽了!你们还没见过我的本事!”我急忙拔出筷子,戒备。
“胜负已分,你认罪,自己跳下悬崖了结。老夫给你这个体面。”青阳寿威严道。
“我去你的!老东西,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我怒道,刚才我看了几眼悬崖下方,很深很陡峭,跳下去必死无疑,即便我能恢复,也很凶险。
“妖若,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的恩公为什么叫蛇无该,这个名字很怪。”花五元打听道。
我很恐惧,回答完,他们就要动手,我要尽量拖住她们,寻找生机。
“好吧,就算蛇无该是你们的恩人,你们不能杀我,我爱着她,她爱着我,我去救墨零,无该也是知道的,并且很支持我,至于细节,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了,我的大脑受过伤。可能我和无该只是暂时分开,和好还是有可能的,你们不要酿成大错。”我忙道,拖延着。
“少废话!蛇无该,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花五元不耐烦道。
“五元,莫急,待我细细道来。”我忙道。
“姐!管他什么意思,废了他,往山崖下一推了帐!大家还要翻山越岭,时间不多。”二角催促道。
“哎呦………对对,干了他,哎呦………五元动手!”飞竹钉哀嚎道,捂着要害,爬不起来,只是蜷缩,几个农夫想拉他起来,他起不来,只是蜷缩。
“要问的,是你们恩公!!!毕竟你们说蛇无该救了你们,我就细细的告诉你们吧,蛇无该的太爷,是一个星牧,他的爷爷,是一个赌徒,他爷最爱说的一句话,我踏马该你的啊!他爹妈生活环境不好具是孱弱多病,他们夫妇,在混战里,救了一个破落军户,军户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与他们夫妇结拜为异姓兄弟,异姓兄妹。当时无该的母亲就快要分娩,他爹去找他爷爷要些钱,顺便让他爷爷为她取名,他爷爷正赌输了,大怒,把他爹从赌坊打出来,军户动了手,无奈赌坊打手太多,蛇无该他爷爷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管我要钱!要什么钱!坏我手气,我踏马该你的啊!......后来越发艰难,生下无该后,她的母亲不久就离世了,他父亲在办完他母亲的葬礼后过度悲伤,再加多年困苦,积郁,体弱多病,也不行了,临死前将襁褓中的无该托付给义兄,也就是那个军户,军户让他给孩子取个名字,他爹给她取名叫无该。军户带着她混迹在舰队里,她成了一个小军户。这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不是真心相爱是不会告诉我的,我是你们恩公的对象,知道吧,这是一个事实,矛盾都是暂时的,过去之后,爱会回来。你们别冲动。万不可杀我!!!”我说着,记忆就像被冲破的堤坝,奔涌而来,我突然记起,这是蛇无该亲口告诉我的,在神龙上微,在熊猫族人的城市,青竹里,我能说熊猫族语,是因为,我们在青竹里躲避了三个月,我记起,我是筐王。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无该恩公身世凄惨,你竟然狠心抛弃她,你是不是该死,说!是不是!”花五元怒道。
“五元!五元啊,你情绪不要起伏太大,五元,我没有抛弃她,就是情侣间的短暂……”
砰!!!
黑手,来的突然。
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火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