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道归知道，却，难以接受。

“他们各有各的执着，也各有各的责任，错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些人！”

燕狂徒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轻轻叹道。

“庙堂高，最是无情处；皇室贵，最是寡凉地，如此而已。”

燕狂徒微垂眼帘，似不忍看见城下的尸体鲜血，似不愿看见城中的寡凉无情。

“所以，想来想去，争来争去，我还是觉得江湖最好，至少江湖中，血尚未冷。”沉重的话语，似无奈，又似欣然的慨叹。

轻声细语，渐被城下的惨呼和呼啸声湮没，一队队的龙城军冲上去，一个个人在大先生的手中倒下，龙城军的数量在逐渐减少，而大先生原本浑然无暇的招式，也因为体力不济而略显缓慢，气息也有些紊乱和虚弱。

人力有时而穷，圣人架天地大桥，一呼一吸间真气源源不竭，但真气不竭，并不代表不会累，精气神不会衰竭，就算是捏蚂蚁，两根手指一个，一巴掌四五只，连续不停地捏上三五万只，挥舞上万下手掌，至少也得落个手酸腕疼，精力不济的结果。

更何况，大先生面前的不是蚂蚁，而是龙城军，当年慕容龙城仗之横扫北莽各帐的精锐，是每一个人都堪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而且，在对上龙城军前，大先生先杀五名半步圣人，后掌碎星陨，力退龙王，也着实耗费了不少气力。

当然，就算没有薛珏等五名半步圣人，没有龙王那一箭，这三万龙城军，也足以重创大先生，甚至于，活活耗死他。

这就是江湖人物从来不敢和朝廷叫板的原因，因为，一盘散沙、擅长单打独斗的江湖高手，从来都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

日渐中天，北莽龙城军，正在一点点地减少，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而杀人如屠狗的大先生，已然十分疲惫，面容苍白如纸，双眸黯淡无神，神情倦怠，身上也多了无数伤痕。

但大先生却依旧笔直地站着，依旧不停地挥动着手臂，环绕在他身边的龙城军，或被一指破喉，或被一袖震断经脉，或被一拳砸塌胸腔，或被一掌截断心肺，稳步朝着龙城前进。

尸山血海，志不坠，人不倒，吾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