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马镖头一改先前披头散发身着劲装的形象,反而穿着一件宽松绛紫长袍,长发亦用一根雕琢古朴雅逸的楠木簪整齐束缚脑后,一掩先前的粗犷豪迈,反是多了几分书生气,气质大变,所以第一时间,他倒是没认出眼前之人。
而仇爷口中的双安楼,他更是不陌生,常山城臭名昭著的人贩子组织,且最为紧要的是,其楼主慕双言,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不过这样也好,不义之人,自然没有什么长命百岁的好运道。
马元义瞥了一眼明显色厉内荏的仇爷,没有理会,而是转身看了唐笑风一眼,发现其只是内力耗尽,断了几根肋骨,并无其他严重伤势,方才笑了笑,赞许的点点头,而后摆摆手,将唐笑风刚滑至喉头的话语制止,再度转身看向倚墙而立的仇爷,眼光戏谑而不屑。
“仇二癞子,别有人称呼你一声‘爷’,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别说你代表不了双安楼,我也代表不了平安镖局,就算你能代表双安楼,我马元义又有何惧?”
马元义吐了口唾沫,道:“别人当你仇二癞子是人,我偏偏当你是狗,你又能如何?”
听闻马元义一通荤素不忌的话语,仇爷面容先是扭曲,但始终是江湖上生死里打过来回的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慢慢又恢复正常,冷冷道:“我双安楼和你平安镖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儿个真要多管闲事?这事说到赵总镖头哪里,你也占不得什么理?”
“理?”
马元义闻言嗤笑一声,脸上表情更是不屑:“你一个干这种天打雷劈,被人戳脊梁骨行当的畜生,有什么资格和我谈道理?”
“而且,是你先坏了西城区这一亩三分地的规矩,动了我平安镖局的人,就是说破了天,事情捅到玉皇大帝那里,你仇二癞子也占不到半分理,我现在就算动手杀了你,你双安楼还不得乖乖给我平安镖局赔不是!这拉大旗比背景的事儿,我马元义也是蚂蚁上树攀得了高枝,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小子是你平安镖局的人?”
仇爷倒没怎么理会马元义前后夹枪带棒的讽刺之语,而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皱眉问道。
马元义耸耸肩,冷冷道:“不错,这小兄弟的确是我平安镖局的人,我马元义的朋友!”
“哼,你平安镖局有什么人,我可都认识,什么时候来了个生面孔?”
仇爷斜视一眼马元义身后的唐笑风,冷笑道,脸上满是怀疑。
闻言,马元义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抹戾气,道:“这小兄弟是随我从西流那边来的,前几天才入住平安镖局,自然是生面孔。若你仇二癞子不信,可着人打听打听,看看我马元义之话究竟是真是假?”
“再者,就算我马元义路见不平,要从你仇二癞子手里救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仇爷微微低头,将眼底的愤恨压下,抬头道:“这么说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在此向马镖头和这位小兄弟陪个不是,还望见谅?”
“另外,看在赵总镖头和马镖头的面子上给这位小兄弟提个醒,莫要学人打抱不平,丢了性命不说,万一给身后的人惹了祸事,可就万死莫赎了!常山西城,是个有规矩的地方!”
有规矩的地方,这句话,从仇爷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可笑,但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