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洪迪新话音刚落,阎应元沉着脸如数家珍般,把大明的农税情况一一说明。
他性子烈,洪迪新性格是绵里藏针,所以二人经常抬杠,但私交却不错,只是因事论事。
“元亨,我并没有认为不该征收商税,只是说难度太大,要好生权谋而已。
要知道,当初万历皇帝要求征收商税,江南一个知州,不理他的旨意,居然为了清名,弄个商税箱子放在府衙外,任人自交,一年只收了十二两白银。
皇帝亲自下旨尚且如此,可想秦督之艰辛?
大家都知道,那些开矿的、卖茶的、卖酒的、尤其是扬州的盐商,和朝中勋贵、文官大员勾结,自己富得流油,却给朝廷上交区区十二万两白银。
当初万历皇帝派宦官督办,也才收到五十万两,可上下骂声一片。
前段时间,秦督跟张巡抚提及此事,他连接话都不敢,你便可知此事何等棘手。”
洪迪新苦笑着,再次说明事情的难度。
阎应元面色肃然,对着众人狠狠说道:“赋税被他们拿走了大头,他们却一个个道貌岸然、为民请命。
今天免税,明天赈济,后天逼着朝廷收回矿监,打着与民争利的口号,逼朝廷免收或少收商税。
而同时,却将税赋转嫁到老百姓身上,这大明朝如何能安?”
“可不是,天启年间,还有人认为建奴乃小患,天子派内官与万民争利,导致民力衰竭,才是大明的头等大事。
他们认为不仅不应加辽饷,还应再次减免赋税,尤其是渔船税和海商税。并说小民冒死打鱼交易挣扎活命,再强逼交税如何能活?
还说请天子召回内官,减免盐铁茶税,让百姓用得起铁器种地,吃得起盐活命,茶农得些好处以求生存。
真是无耻之尤!”
吴锋嘴边掠过一丝讥笑,把当初这些朝堂大佬的奏章复述一遍,不胜感慨。
原来在国子监的时候,他也是被与民争利这句口号蛊惑的一员,哪知真像却如此不堪?
“秦督,这江南的商税、九地边关的边税、海商的贸易税、全国盐铁茶矿税,历来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
依下官之见,与其使用铁腕手段强行征收,不若和处理晋商的办法一样,收集几个大户的不法证据,予以铲除。
如此一来,所得银两未必比征收的商税少,但打击面却少了许多,也免受非议之苦,秦督以为如何?”
许杰在宣大的时候,就见识过秦浩明铲除八大晋商的手段,他想依瓢画葫芦,来得简单有效。
侍从室有些人纷纷点头,认为这个方法不错。
上首的秦浩明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老实说,本督原来在宣大,知道自己呆不长久,故而用乱刀斩快麻的方法。
再者,也没打算认真经营宣大的心思。
可福建广州不同,这是我们的根据地,必须细细耕耘,考虑长久。
更何况,本督曾经允诺天子,把这两地当做试点,再推广至江南,继而大明全境。
还有,你们不要以为区区几户人家就能和征收的商税相比,小巫见大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