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元吉冲左右吩咐道:“给他找一副棺木,好好安葬,家里送去一百贯!”
李元吉扶着宇文化及坐下来道:“先生,出了什么事情?”
“这些废物,全部都是废物。”宇文化及嘶吼道:“陈应小儿在河南府,早已秘密储备两百万石粮食,就放在桃林县。直到现在才发现……”
李元吉大惊失色,此时两名长林军侍卫正抬着这名被宇文化及掐死的元随扈从的尸体,慢慢向外走。
李元吉冲着二人吼道:“站住!”
两名长林军侍卫莫名奇妙的望着李元吉。
李元吉嘶吼道:“不必安葬了,把他给我剁碎了喂狗!”
侍卫不敢怠慢,只好去执行李元吉的命令。
李元吉此时方寸大乱,他可清楚的知道,多出这一百万石粮食会意味着什么。
一百万石如果全部进入民间,如果像大业末年一样,百姓只吃一餐,或者用稀粥吊着命,一百万石粮食可以足够一百万人支持半年。一天六两米虽然吃不饱,但是绝对饿不死人。
关键是半年时间,足够发现太多事情。就算蜗牛爬,其他产粮区的粮食也能运进关中。
也就意味着,这次囤积粮食彻底失败了。
李元吉魂不守舍的道:“先生,现在咱们怎么办?”
宇文化及愤怒地压抑着内心里的愤怒道:“现在只能持续买进!”
“可是,咱们手中钱已经所剩无几!”李元吉道:“其他各家,恐怕也都差不多吧?”
宇文化及转来转去,突然背着手道:“齐王殿下,朝廷不是说往关外迁徙的人口,等每户可以补偿十贯钱盘缠?”
李元吉点点头道:“不错,民部是有这么一个规定,先生你的意思是……”
宇文化及苦笑道:“他们各家都荫户和佃户,让他们拿人换钱吧!”
迁徙安置费是为了避免向关外迁徙的百姓,不至于衣食无着落,如果迁徙之路,一路血肉,这可不是陈应愿意看到的。
每户十贯钱的迁徙安排置费用,这是陈应是折税的办法,从通利钱庄支出来的。当然,全部都是钱钞,不不妨碍流通。
这个时候,一户平均人口是四人。其实稍多,关中约一百多万户,计划迁徙出去三十三万户。
当然,关中贵族集团各大都有荫户,而且数量不少。以京兆韦氏为例,韦氏就拥有八千多荫户,奴仆超过万人。
宇文化及的办法,其实并不是办法。只是饮鸠止渴,各大可以凑出两万户的话,就可以从朝廷那里套出二十万贯钱。这些各大世族门阀的荫户,携带粮食上路,他们一样也不用饿死。
……
自从粮食饥馑以来,长安的粮商就断绝了粮食供应。全靠长平仓出售粮食。
就在六月二十七日这天,长安城内一次性冒出了六十多家粮店。
这些粮店纷纷挂牌出售粮食。
“麦六十钱一斗!”
“米八十钱一斗!”
“谷七十五钱一斗!”
“永不限量!”
很快这些粮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李建成与陈应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跟随在人群中。
刚刚开始,因为粮市的价格比长平仓出售的价格略低,引得百姓疯抢。
他们的买一石,有的推着鹿车,买上三四石。
但是更多的则是那些行事干练,衣着崭新的百姓,他们购买的粮食更大,多者十几石,少者也要五六石。
李建成面前排着的是一个少年,还有一个丫头。看上去年岁都不大,他们二人都面黄肌瘦,在粮铺伙计面前说话结结巴巴的道:“能不能给我一斤栗!”
伙计道:“五个大钱!”
少年哭丧着脸道:“我们没钱!”
伙计脸一板:“没钱就让开,回去拿钱!”
丫头一脸悲悲戚戚的带着哭声道:“我们家里也没钱!”
这场粮食战争虽然可以让陈应大赚一笔,可是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也多亏陈应在长安城开设了太多工坊,加上朝廷兴建的工坊,百姓可以在农闲时候,打些零工。每年赚个三五贯钱。
要不然,哪怕斗米五十钱的价格,一般普通也承担不起。
陈应从怀中掏出一张钱钞,哪怕是面额最小的也是一贯钱。
“谢…郎君赏钱,小…小人买了一斤米就回来,阿妹,你给恩公再磕个头!”
李建成唉声叹气的道:“这种情景,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应淡淡的笑道:“快了!”
粮食涨价速度很快,可是下跌同样更快。
从最高峰值斗米九十钱,几乎是一天一个价。
从九十钱回落五十钱,仅用了四天。
关中粮商们一直在观望着,希望官府的粮食可以售馨。
只是他们失望了,官府中的粮食似乎没有尽头。
粮食价格在快速下跌,关中粮商已经没有钱可以坐空粮食市场了,他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用五十钱一斗的价格大量购进粮食。
仅仅七月初一这一天,长安官仓与城内粮店就售出不下二十万石粮食。
七月初二,粮食依旧连续五天下跌,这次跌幅度相对较大,直接在原本基础上再降二十钱。
每斗三十钱!
这也意味着关中粮商集团手中原本价值四百余万贯的粮食,在短短五天之内缩水三分之二。
钱长庚受不了他了。
他本是元氏的商号大掌柜,负责粮食以及田庄的打理。这些年他本身也是拥有万贯家财的富豪。
他原本想关中各大家族联合起来,做空粮食市场。他也可以从中大赚一笔,日钱他将自己的宅院,以及田地质押,贷款到了四千贯钱,加上他自己的六千余贯,共计万贯,在峰值斗米八十钱一斗的时候,私自购买了一万两千五百石粮食,准备大赚一笔。
然而短短几天功夫,他的万贯家财只剩下了不到四千贯。
损失惨重,血本无归。
钱长庚受不了了,粮食市场崩盘了,以元氏刻薄的性子,这个锅肯定是他背。
想到这里,钱长庚马上给自己下毒。
全家三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全部中毒身亡。
钱长庚不是意外的全例,甚至不是第一个。
随着粮食价格的崩盘,越来越多那种衣着光鲜,长得肥头大耳的商贾,要么上吊,要么抹脖子,要么撞墙,还有的就是跳楼。
李秀宁接着这个消息,有些不忍心的道:“惨……实在太惨了!”
陈应一边算着账,一边笑道:“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更何况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他们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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