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到姜婵的胸膛有微微起伏,姜婉都不能确定眼前人还活着。
姜婉悄然在床边坐下,厚厚的褥子并没有惊动惊颤,她的唇几乎没有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陡然紧紧抿住。
“她需要静养。”齐太医在屏风后小声回道。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姜婉,发现文国公夫人也在这里,想起霜雁的叮嘱,愣是憋了回去。
“嗯。”姜婉声音很小,掀开被角,看到姜婵的右手腕,上面有明显的淤青痕迹,本来要替她把脉的手,又缓慢的放了回去。
按照太医院发现的证据,姜婵手腕上的镯子若是戴着被撞碎,不该是这个痕迹才对。
有问题。
微凉柔软的指尖落在姜婵的右手腕上,她瞬间从半睡中惊醒,唯一能用力气的手立刻握成拳,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来。
“先别说话,我给你诊脉。”姜婉另一手抚平她的拳头,等她安静下来,细细听脉。
姜婉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姜婵的伤势很奇怪,内伤严重,似乎还有中毒的迹象。
这根本不是要她一击毙命,而是单纯的要折磨她!
文国公夫人站在姜婉身旁,静静地望着她,心情很是复杂:这就是医者仁心吗?原来公公说他不相信作为大夫的姜婉会故意制造这场瘟疫,居然是真的。
在这种危急时刻,姜婉第一时间居然是给姜婵诊脉,哪怕她知道眼前这个活着的人死姜婵,不应该先询问发生了什么吗?
收回手后,姜婵又开始激动,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来。
“四娘,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你留下证据对不对?”
激动的姜婵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立刻安静下来。
姜婉再次伸手,把姜婵的右手食指放在自己手心,轻声道:“你写给我。”
重伤的姜婵几乎没有力气,但她知道,母亲来到自己面前,却认不出来她这个女儿,反而认一具尸体当女儿。
在那一刻,姜婵绝望到了极点,幸好有三姐夫告诉她,三姐姐很快会出来见她,这才安静稍微放心。
现在,三姐姐来了!她一定能活下来,一定继续嫁进侯府!一定能报仇雪恨!
姜婵艰难的写完第一个字,姜婉就知道她将证据放在哪里了,心里欣慰之余,又有点自责:“你应该先保护自己的,如果你先保护好自己,或许你就不会伤得这么重。”
放在姜婉手心里的食指停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蜷缩回去。
知道她累了,姜婉叮嘱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好好养伤,别的都不用担心,其他的都交给我,你留下的这个东西很重要,可以让我省不少事。”
姜婵渐渐合上嘴,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
望着包裹成粽子的姜婵,姜婉闭了闭眼,看来有些人真的畜生不如,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在姜婉睁眼起身的那一刻,文国公夫人瞬间察觉到她的气势凌厉很多,也不再收着,居然让她感觉到了压力。
再回到勤政殿里,文国公夫人不徐不疾的陈述姜婉所有的行事。
皇帝问:“只有这些?”
文国公夫人颔首:“只有这些,若是陛下觉得有地方有什么疑点,可以让其他人再说明一遍。”
“不必了。”皇帝看向姜婉,“你既然认为活着的人是你四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姜婉侧目看向等候在一旁的姜升:“自然是滴血认亲。”
听闻此话,郑国公眼皮子直跳,下意识的回道:“人已经死了,怎么能滴血验亲?!”
顾望转头回答他的话:“不是还有一个活着吗?只要她和姜大人的血能融在一起,不就能证明她们是亲生父女吗?”
“万一是姜升的私生女呢?”郑国公已经底气不足,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婵活着不说,竟还被他们救了回来。
魏贤这个废物!他都将人送出京城了,还命人甩开陆忠,这个老狗连个小丫头都处理不掉!难怪在洛城中了姜婉的圈套!
此时此刻,郑国公想起了姜妍的话。
“我那个堂妹,本事大着呢,国公爷可千万不能小瞧她,找到机会一定要立刻把她按死,牺牲些平头百姓算什么,有她在,迟早吸干所有人的气运!
她先克死亲爹,又连累亲弟弟,还连累妾久久不孕,自从她高嫁顾家,我便一直倒霉至今,不得不抛夫弃子寻求一丝活路。
妾气运浅薄,顾家气运深厚,不也开始倒霉,从气运最浅的顾二老爷开始,被贬被革职到现在家门都出不了。”
郑国公再想起,乔家,陈家,接连出事,原本不过觉得姜妍的话都是笑谈,女子之间的嫉妒罢了。
现在认真想想,果然该听她的话,上次就该把她按死!
这次他和这么多人联手,筹谋严密,动手之快,居然还是叫姜婉安然无恙,还能站在勤政殿里和他对峙!
“这不是还有我大伯母吗?”姜婉轻笑着回道。
眼看着郑国公落入下风,郑大夫人终于想起一件事来,滴血验亲并不可靠!
只是她若是提起那个人,很有可能会惹恼皇帝皇后,甚至萧贵妃和秦王妃。
郑大夫人已经发现丈夫不敢滴血验亲,要是强行拒绝,只怕越发显得他们心虚。
悄悄抬眼看了下皇帝,她终于下定决心,站出来给皇帝行礼:“陛下,滴血验亲之法,并不能证明亲子关系。”
“哦?”姜婉故作惊讶,转头看向郑大夫人,“是吗?这个办法不是自古以来的验证方法吗?不知道是哪位大夫,或者神医提出来的质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