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惠市南郊一处山口,一个老者正盘膝坐在山口处一块巨石上。 在这老者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悠然地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
少女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悠然淡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新脱俗。只不过,少女的一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神采,却是一个盲女。
这老者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始终没有动过。少女坐在后面,也不觉得寂寞,只将手垂在青石板上,一只小蚂蚁在她手掌心来回盘旋,逗得少女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好像这样很有意思似的。
月半天际,夜已深,两人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已是初冬,虽然是南方,深夜还是有些凉意的。但是,两人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这寒气似的,便这样在这里,好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一直到天际那颗启明星出现,山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老者这才睁开眼,仔细看去,只见山口处正走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油污的和尚。和尚满身的酒肉气,那嘻嘻哈哈的模样,看上去跟一个街头的醉汉痞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和尚,曾经在天惠市的悬崖底下救了叶青和皇甫紫玉,还和这老者一起把叶青右臂的经脉打通了。
看到这和尚走过来,老者也站起身,背负双手。山风从山口处吹来,将老者的长衫吹起。老者颀长的身躯,在这山风当中,屹立不动,便好似一杆笔直的标枪,纵然泰山压顶也不会让他倾倒分毫似的!
“又没有等到他?”老者轻声问道。
“哈哈哈……”和尚笑着走到老者面前,道:“他好像对南六省这边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始终都没有露面的意思。”
“二十年了,七宝将再次现世,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西杭。以他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老者摇头道:“或者,他知道咱们两个在这里堵他,所以故意选了别的路走的。有可能,他已经进入了东省,而咱们还不知道罢了!”
“我不觉得这样。”和尚摇头道:“七宝这次现世,将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机遇。这次机会之后,七宝将要再沉寂百年才能出现。天下强者,任他实力逆天,也绝对不可能再等百年。所以,这一次,天下所有强者都不可能沉寂,都会想办法来争夺这七宝。那么多强者一起出手,就算他进入西杭,能够抢到东西,也未必能够保全这些东西。以他的性格,我觉得他倒是有可能在暗中观察着,等待别人抢个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手!”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七宝一旦现世,又有几个人能够端坐不动呢?”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怅然看着和尚,道:“算了,我不等了,我要回去了!”
和尚道:“都走了二十年了,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呢?”
老者抬头看向远处天际,天空当中,三颗红星格外妖艳。三星呈鼎立之势,驻足天际,傲视天下,仿佛这整个苍生都在三星的俯视之下。
“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再现,杀破狼的格局,无人能改。三星乱世,这天下,又该乱了。”老者摆手,道:“二十年了,沈家的责任也完成了。从今以后,这天下,该乱该定,都与沈家无关。”
和尚抬头看着天际的三颗红星,面色罕见地有些惆怅。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嘻嘻哈哈的模样,道:“你只看其一,却不看其二。杀破狼的格局虽然定了,但是,你看那边是什么!”
和尚伸手指去,老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三颗红星后面不远处,正有一颗星光羸弱的白星正缓缓闪烁着光芒。这白星的星光虽然黯淡,但在这三颗妖艳的红星当中,却始终能够发出阵阵光芒,仿佛在向三颗红星发出冲击似的。而这三颗红星光芒耀眼,却根本无法压制那颗白星。这就好像三块巨石夹缝当中生出的一棵小树苗,虽然弱不禁风,但始终是顽强地生长着。终有一天,这棵小树苗,会屹立不倒,撑破这三块巨石的挤压!
老者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道:“大乱之中,必有豪杰辈出。能救世者,又有几人?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个人若想立足天下,又将有多少人要因他而死呢?”
“就算不乱,每天也要死不少人。你这人真是的,我一个当和尚的,都没你这么慈悲!”和尚摆了摆手,道:“想那么多,不如多做点。既然有此契机,那就把握一下,何必想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