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陆璟黛玉两人又在贾家停留了半个时辰,时至酉时初刻,便向贾母等人辞行。
贾母几人稍微挽留一番,见两人去意甚坚,便放两人离去。
归途,陆璟见黛玉闷闷不乐,便问道:“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老太太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黛玉正在想和贾母的那番谈话,见夫君问起,忙借口掩饰道:“外祖母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这两年贾家总是闹出各种事端,也没几个让人省心的,外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有操劳。”
陆璟察觉她神情有异,便安慰道:“大家族都是如此,人一多心思就杂,有些争斗也在所难免,夫人不必感怀。”
黛玉又将贾母已知贾家有衰败之象的事告诉陆璟。
陆璟点点头,贾母虽然已预料到贾家衰落,却不知最后的结局是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便道:“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于老太太而言也是无可奈可。所以要树家风、立规矩,减少家族争斗内部消耗。”
黛玉点头道:“夫君放心,妾身会以此为鉴打理好咱们的家事。”
陆璟握住她的手笑道:“夫人也不必介怀,贾家的事比较复杂,归根到底还是权势衰落所致,否则单是求贾府庇护或办事的孝敬,就能支撑贾家的一应花销,甚至绰绰有余。老国公在的时候,贾家的排场比现在还大,也未见颓势,便是如此。”
黛玉想到母亲常说的贾家种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陆璟继续道:“咱们家和贾家也不一样,咱们是诗书传家,不讲究那些排场,也不倚重权势,只注重培养家族子弟,各房哪怕只出个秀才也能自谋前程,成为宗族的助力。”
黛玉听后有些压力,肃然道:“妾身自会用心维系咱们的家风,管理好家事,不会出现内斗之事。”
陆璟安慰道:“玉儿不用太过忧虑,以你的聪慧必然能轻松处理好这一切,再说咱们家历来以主母为尊,谁要敢挑战你的权威,不管是谁都要打发出去。”
黛玉听后心里稍安,摇头笑道:“哪有夫君说的那么严重。”
陆璟笑道:“虽说有失偏颇,但治家之道,与其失之于宽,不如宁过于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焚于隙烟,小事不究终酿大患,有些事就需要防微杜渐而禁于未然。”
黛玉摇头笑道:“妾身倒认为应该宽严相济,有些事过犹不及,极严则生怨,极宽则无忌。”
陆璟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却未领会其精髓,宽严相济,重在审时度势,不审势,则宽严皆误,事实上宽严之道,并非一成不变,关键在于见微知著,向势而转,具体如何做全在你我二人。”
黛玉思忖片刻后认真道:“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就像贾家就是一味宽仁,而失之于宽,凤姐儿管家虽严,但上头还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做人情,终究是虚有其表,徒具其形,反倒惹来怨恨。”
“夫人有所体悟就好!”陆璟呵呵笑道,随即又回到最初话题道:“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黛玉神情一顿,忙笑道:“只是说了些体己的话,倒是鸳鸯极为热情,拉着我说了会儿话,我本以为她要和我说些外祖母的情况,没想到她只是问晴雯的事情。”
陆璟见黛玉不愿透露心思也未勉强,听她提起鸳鸯的异常,略一思忖便洞悉了鸳鸯的心思,虽然不知道鸳鸯的判词,但孤鸟折颈随老太君而去或许是她最终的归宿。